任凭忏悔，终是伤痛。

朱一一看见冯亦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巴掌打在后背：“偷偷摸摸干啥尼？”

“薄荷呢？”冯亦的脸色看起来甚差。

“你看起来不太好，是有什么事情吗？可以去休息一下，等她回来。”朱一一带着冯亦走向客房。

“坐在这里等就好。”朱一一燃了香炉关上门。

啊石总觉得这个突然造访的家伙不会带来什么好事情。看着要出门的朱一一啊石拦着他摇摇头。

薄荷静静坐在无妄寺院里的台阶，许久许久。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有没有办法，时光倒流，让我不要那么早化形，经历这么多，世事变迁。

朝颜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记忆都有一丝模糊，影影绰绰的那些回忆，越来越看不真切。

薄荷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那时的自己，单纯的都有一些愚蠢。

原来在不经意间，自己已经改变了那么多。

原来那么爱笑的小芝麻不知道何时早已走散，伸出手再也触摸不见那一份灿烂无邪。

可能是那个雨天，或者某个不经意的普通清晨吗？

小包子轻轻蹲坐在旁边蜷起身子打着呼噜。

“有人找吗？我才清净了没多久啊~~~”薄荷起身慢吞吞往回走。

醉仙楼今日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呢！

薄荷停下脚步突然记起那一天的阳光也如今天一般。

不如进去看一眼。

扶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看到人群里两个小小孩童穿梭在人群中，似曾相识。

罢了，回吧，不能误事。

冯亦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这一觉睡完浑身都是痛楚，从未有过的疲倦，耳目清明，却浑身酸疼。

朱一一看着冯亦走出门，微笑着示意跟他走。

冯亦一脸疑惑看着书桌前画着蝴蝶兰的薄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我并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那样不学无术，肆意懒散。我曾经在这凡间，学会了很多神奇的技能，虽是毫无用处却让我心性一如既往的淡漠。”薄荷抬头：“你要不要试试看。”

冯亦好奇的探着头，看着画布上面的四不像，强忍笑意。

“假装一下也好嘛！不要这么直接就笑出来。你这样，我很难堪啊~”

薄荷气呼呼丢下画笔，坐下身。

“欢迎我吗？”

“不欢迎你又不会走。”

“白莲再也不是我的白莲，假面却也不接受。”

“你很难过，可是这些与我无关。你知道啊，除了让她们难堪，我别的都做不到了。”

朱一一看着薄荷的脸，考虑着该不该带走个不知好歹毁了大好清晨的家伙。

“你饿吗？凡事皆以果腹为重，清晨出门前可以吃一点。”薄荷自顾自吃着果子，往外走着：“要一起吗？”

“你不问我吗？关于逍遥。”冯亦突然看不懂沉默的薄荷。

“有什么好问的。”薄荷慢吞吞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都觉得异常动听。

“你不是很在乎的吗？”

“那只是你的错觉。”薄荷突然发现曾经自己摆着茶摊的地方，如今还是有着同样破旧的茶摊，竟还是相思茶。

冯亦小心翼翼坐下身，看着薄荷小口小口抿着大碗的茶水，满面不解。

“你不论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我已经回来这里，也不打算再去。既然你们都知道驱妖人与我无关，那就麻烦你们放过我。”薄荷声音里，全是冷冷的拒绝。

“你误会了，我只是来看你，得知你不回去，还是蛮想念你。”冯亦迟疑着：“这里很好，我可以常来吗？”

“嗯。”薄荷轻声应下，喝完茶站起身，面前是熟悉的黑色衣袍。

冯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在凳子上坐立不安。

薄荷绕开，继续在街上闲逛，慢吞吞，闲适又慵懒。

假面就默默跟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不去打扰。

停在醉仙楼门口，薄荷深深看一眼假面：“还记得吗？第一次遇见，我还是一个小小乞丐一般的幼稚小童。”

假面的眼睛看向别处，并不接话。

薄荷径直来到雅间，坐在桌边放两壶酒等着假面。

假面在门口踌躇良久，推开门，坐下身。

“请你喝酒。”薄荷自顾自拿起酒壶独饮。

假面看着薄荷出神的想着不知道什么事情。

“无事那便请回吧，我这里小锅小灶造不出多余吃食，想天色还早着，不如早些回去，到了刚好赶上夜里一刻香甜半点朱唇。”薄荷出言讥讽。

“对不起。”

“没关系。无事请回。”薄荷看起来全无耐心。

“你可否表现出一些责备，哪怕你发着脾气也可以，如此淡漠，让人不安。”假面似乎真的是来认错的样子。

“你无过错，无须认错，你这样，好似我过分了。”薄荷无奈。

“错了就是错了，难逃其咎。”

“大可不必。高攀不起。”

“认错的机会都不愿意给的吗？这不像你。”

假面的话成功惹到了薄荷。

“所以呢？按你这般说辞，那我要么就是哭哭啼啼跟你抱怨着你与她所有的种种，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的风流荒唐？乞求着你回头看我一眼是能有多可怜？你看的见？”

“不要曲解意义，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只知道，我们谈下去实属不必要。你想看我哭闹着祈求你，绝对不可能。或者你只是要我一句原谅？我拿什么来接受你的道歉？若是道歉，你难道不是应该更加真诚一点吗？”

薄荷摊着手：“所以，你说，你现在这是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我知道。当时只道是意外一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那可不可以，就让它过去，我们绝口不提。”假面甚至于有一点的讨好。

“假面！你做到此一步，究竟是为你自己，还是为我，或者你只是为了她？如此破天荒放低姿态。”薄荷并不希望这样纠缠下去，时间越久自己便终会绷不住失控。

“我很想你，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就不断地想你。”

薄荷听到这一句，再也无法继续无视。

迅速起身，拉开门，抬头看见熟悉的眸子。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