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元帅，我在庄门口发现了这只猴妖，”猪妖抱拳躬身说道，“他不愿意交过路钱，我就将他带来由您发落。”

“猴妖？”元帅将脸探向祖不惑。

祖不惑只觉得是一座巨大的肉山在移动。

“得有个一百多年没见过猴妖了，”元帅用他浑浊地双眼盯着祖不惑，同时耸了耸他巨大的鼻子，“这个气息可真让人讨厌啊。”

“猴子，你从何处来？”元帅问道。

“很远的地方。”祖不惑说道。

“远到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吗？”元帅发出刺耳的笑声。

祖不惑心中微微一颤。

怎么随便来个妖怪都能猜到我是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儿。”祖不惑脸色不变道。

“别和我装糊涂。”元帅脸上突然露出几分怒意，“你觉得我是只猪，就能随意愚弄吗？”

“元帅息怒！”房间内所有的猪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唯有元帅怀中的女子，神色如常。

“我没有愚弄你的意思，”祖不惑说道，“只是我不清楚你是敌是友，不敢冒风险。”

“嗯……”元帅微微沉吟，“说起来，前段时间天庭和灵山为了一只猴子发布了天地诛杀令。”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猪妖将一枚令牌模样的事物拿到了元帅面前。

令牌上写了一个“杀”字。

元帅微微仰头，拿着令牌的猪妖立马对令牌吹了一口气。

令牌发出了声音。

“天地万物听令，天庭和西天灵山同时发布此令，通缉花果山妖猴，不论死活！将他活捉或带来尸体者，赏蟠桃十颗，人参果三颗，上品仙器三件，太乙仙法一套，太上老君所炼灵丹两颗，可在天宫修行得道！”

“这奖励，可太丰厚了。”祖不惑喃喃道，“也不知当年对那猴子的奖赏有没有这么夸张……”

蟠桃、人参果和上品仙器并不重要，不过是延年益寿的东西和一些身外之物。

让人动心的是太上老君所炼制的仙丹和太乙仙法。

当年那猴子也是吃了仙丹才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身。

太上老君百年炼制一炉仙丹，其中每颗仙丹所带来的福缘不同，哪怕大罗金仙也是梦寐以求的。

而拥有太乙仙法，就是直接开启了成仙的道路，需要的不过是时间。

至于最后的在天宫修行，类似于招安，对某些人来说也是十分渴望的。

等所有声音结束，令牌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像。

是祖不惑的样子。

“确实让人心动，”元帅说道，“你说我要不要拿你以后去领功呢？”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是死不掉的。”祖不惑说道。

“我知道，”元帅说道，“当年我就知道。”

祖不惑微微皱眉，说道：“当年？”

“你不记得了？”元帅说着自嘲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是啊，我都变成猪了，你哪能认得出我来呢。”

“你难道是……猪戒？”祖不惑有些不敢置信道。

“不许叫那个名字！”元帅突然怒吼起来。

整个房子都被他的吼声撼动。

猪妖们又再次跪下，唯独那名女子，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那我该怎么叫你？”祖不惑说道，“天蓬元帅？还是净坛使者菩萨？”

听到这两个名字，元帅的眼睛突然暗淡了起来。

“你可以叫我猪刚鬣。”

祖不惑再次打量面前这只巨大的猪。

猪刚鬣身上有些臭味，是猪天生有的臭味，即使他努力用香味去掩盖，也无法做到彻底消除这个味道。

他的身上穿着一副盔甲，已经脏得看不出材质了。

他的脸上有着不少伤疤，最骇人的是眼角那一道，只要再偏上一分，猪刚鬣就成了独眼猪。

“当年你穿着星河做成的铠甲，统领十万天河水兵，杀到花果山，那般的威风凛凛，那般的潇洒飘逸。”祖不惑有些感慨道，“如今却变成了一只猪。”

带祖不惑进来的猪妖吓得浑身瘫软，他们元帅最恨别人说他是猪或把他当成猪。

然而猪刚鬣却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

“我记得你是叫小黑吧？”猪刚鬣说道。

“我现在有其他名字了，叫祖不惑。”祖不惑说道。

“祖不惑？”猪刚鬣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名字！那猴子最喜欢当别人外公，如今却被别人在名字上当了孙子！好！好！好！”

“你还想抓我吗？”祖不惑说道。

“我如今是灵山南无净坛使者菩萨，曾经是天宫的天蓬元帅，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不抓你？”猪刚鬣说道。

“我认为，你应该比我们更恨天庭和灵山。”祖不惑说道。

“我触犯天条，却没被神形俱灭，天庭给了我转世的机会；我转世成妖，却残害百姓，没有被收服诛杀，灵山给了我一心向佛的机会；老天如此优待我，我为什么要恨他们？”猪刚鬣说道。

祖不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猪刚鬣从他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丑陋的猪头。

“是啊……我应该感谢上天啊！”猪刚鬣一拳砸碎了旁边的凳子，“可为什么，他们要把我变成猪！”

“千百年来，我为玉帝征战无数！那四海龙王，哪一个不是我打服的？不然他玉帝凭什么统领四海，能随意下雨降福给人间？”猪刚鬣说道，“我不过是求他……求他将月娥许配给我！我用我多年战功来换，用我九齿钉耙来换，用我天蓬元帅的职位来换！可玉帝却告诉我天庭禁止动凡心，那他玉帝老儿的七仙女从哪儿来？！他不过是自己贪恋月娥的美貌！”

“你们可以逃走。”祖不惑说道。

“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猪刚鬣更显激动，“我就因为试了，才变成了猪！”

“我和月娥逃到昆仑，希望万神之母能发发慈悲，救救我们两人，西王母却一掌将我打入凡间！我道行尽毁，玉帝却还不放过我！把我变成了一只猪！哈哈哈！一只猪！”

猪刚鬣在悲喊中留下了眼泪。

那怀中的女子终于动了，她伸手轻轻摸了摸猪刚鬣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