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流动着,冲走了摩昂太子脸上的鲜血。
也冲干净了他手中三棱锏上的血肉。
“不忠,留你何用?”
上一秒还对龟丞相依依不舍的摩昂太子,在确认他背叛龙族以后,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摩昂太子是储君,是将来要继承西海龙王位置的真龙。
所以任何对龙族有威胁或是不忠诚的生灵,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消灭。
哪怕龟丞相和他相识多年,亦师亦友。
帝王必须无情。
“祖母大人,请快些用餐吧。”摩昂太子指着龟丞相的尸身道,“神魂散了就不好吃了。”
龙圣母轻轻摆动尾巴,龟丞相的尸体如同被无数细线分割,变成了细的肉块。
肉块再被分割,越变越,直到肉眼看不见。
龟丞相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海洋中,连一粒微尘都没有留下。
“你和你父亲一样,让人生厌。”龙圣母缓缓开口道。
摩昂太子毫不在意龙圣母的态度,而是问道:“祖母大人是吃饱了吗?”
龙圣母没有回他。
“若祖母大人是因为不喜欢吃死的,那……”摩昂太子指了指熊黑和九玫,“两个接近大妖皇的妖怪,应该能让您吃饱。”
“我答应过猴子,不吃他们。”龙圣母道。
“祖母大人,您真的糊涂了,他又不是当年那只猴子,”摩昂太子道,“就算他是,当年他给您的承诺并没有完成,您何必要对他遵守承诺呢?”
“他会完成的,只是需要时间。”龙圣母道。
摩昂太子还打算些什么,突然水中传来一阵波动。
除了龙圣母,在场的其他三人全部抬头向上看去。
波动的动静太大了,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进入到了西海。
他们看到了一条真龙。
真龙全身都是白色,圣洁的白色。
白龙实在太过巨大,即使刚刚入水,也能很清楚的看见他。
可能只比蛟魔王上一点。
白龙以极快的速度游向了摩昂太子他们所在的位置。
“参见祖母大人。”白龙先微微低下龙头,对龙圣母恭敬道。
“是阿烈回来了。”龙圣母的语气中有着高兴,也有着慈祥。
白龙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挪动龙头看向摩昂太子。
“大兄,好久不见。”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摩昂太子。
他的语气可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惊喜。
“你还是这么没规矩,回到西海之中,还保持着原形?”摩昂太子道,“四海之中只有祖母大人能一直是真龙的样子,不然我们泄露的真龙之力,会害了整片海洋。”
“大兄放心,这里会是我的领地,我会很珍爱西海。”白龙道。
“你这话何意?”摩昂太子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白龙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我敬爱的父亲呢?”
“他应该不想见你,”摩昂太子道,“你也不该回来西海。”
“怎么,对在外漂泊多年的弟弟,这么不待见?”白龙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摩昂太子一声暴喝,周边炸出无数道水花。
“你毁坏灵山雷音寺内红柱后逃走,还杀了广目王!你知道这给我和父亲,还有龙族和四海,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摩昂太子激动道。
“是啊,我永远会惹麻烦,”白龙道,“当年你们就觉得我是个麻烦,不顾父子兄弟之情,将我告上庭,把我贬入凡间,让我栖息在鹰愁涧那个水沟里……”
白龙着露出了牙齿,嘴中写满恨意。
“让我变成马,被人骑了整整十四年!”白龙厉声咆哮道。
因为这一声咆哮,无数旋涡出现。
龙圣母轻轻晃动尾巴,旋涡瞬间消失。
“那是为你好!”摩昂太子道,“跟着唐圣僧,你能修成正果!西行结束后,你不是被封为八部龙广力菩萨了吗!”
原来白龙就是当年唐僧所骑白马,也就是西海三太子敖烈。
“所谓修成正果,就是盘在柱子上,变成他们的看门狗,变成装饰物?”敖烈道。
“你所犯下的罪孽,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摩昂太子道。
“罪孽?”敖烈冷笑道,“我不想和你多费口舌……你不是问我为何要保持原形吗?”
敖烈扭动了一下身体,“因为我要夺取西海龙王的位子!”
“你果然是疯了。”摩昂太子冷冷道。
“疯了?”敖烈道,“父亲有三个嫡子,大兄你敖摩昂,二兄敖荣和我敖烈。”
“二兄早就被蛟魔王废了,能争夺王位的只有我和你。”敖烈继续道。
“所以你想杀了我,王位就是你的了。”摩昂太子道。
“不然父亲还能给妹或者鼍龙那个白痴?”敖烈道。
“你是在逼迫父亲,让他没有选择。”摩昂太子道。
“你比我更清楚,我们龙族有多么看中血统,”敖烈道,“泾河皇叔为何一身本事,却只是当了一条河的龙王?就是因为他生下来鼍龙这个杂种!”
“简单粗暴,却切中要害。”摩昂太子道。
“谢大兄夸赞。”敖烈道。
“前提是……”敖烈握紧了手中的三棱锏。
“前提是,你能杀得了我。”
摩昂太子一声咆哮,身体撑破了衣服,极速变大。
他变回了真龙原形,三棱锏也变大被他咬在口郑
整片西海因为这两条真龙的出现,开始动荡不安。
龙圣母轻轻摆尾,一层淡蓝色罩子将九玫和熊黑笼罩了起来。
两声穿破耳膜的龙啸后,敖烈和摩昂太子冲向对方。
然而他们并没有撞在一起。
他们两个分别挨了一击拳头。
拳头仿佛有万钧之力,阻碍了他们的冲击,将他们直接打落在了海底。
摩昂太子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只黑色的熊掌。
熊黑不只何时漂浮在了两只龙的中间。
摩昂太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散发着只有妖王妖气的黑熊精。
熊黑转过头来看向摩昂。
他的神色不再是那种憨厚的样子。
他的眼中不悲不喜,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掀动眼中那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