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的后事明宇一手包办了。他在市最好的墓园买了一块墓地,给慕容安置。
墓地在山上,遥远处可以看见黄河。想必依照慕容高地阔的性子,是应该喜欢这个地方的。
下葬那我和王广,丫丫陈炎亮还有慕容的堂哥都去了。明宇弄得简单而肃穆,最后他在慕容的坟封砖时,放进去了一张他们俩的合影。
“宝宝,下辈子别忘了我,你一定等我。”他抚摸着墓碑,没有流泪,面带微笑温柔的。
我有点心疼明宇。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经历了多大的伤痛,才能演好这样的情绪稳定。
我和丫丫都买了大束白色的满星,那是慕容生前最喜欢的花。我还记得她当初,像墓碑上的照片那样,笑颜如花跟我们满星的花语,就是我的满眼都是你!
明宇在慕容的墓前放了一把白色百合。我知道,百合的花语是百年好合。这辈子没有成为一家人,不单单是慕容的遗憾,也是他心里的无奈吧。
我们在墓园门口的分别。明宇没再跟我们多什么,上车绝尘而去。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宁凯的公审也终于来了。我和丫丫还有陈炎亮都去了法院,我们要见证宁凯最终的裁决。
王广和他的同事是办案人员,他们坐在第一排。我和丫丫还有陈炎亮在王广的安排下,坐在第三排。
宁凯的父母也来了,他父母看起来都是老实人。庭审还没开始,他母亲就靠在他父亲的肩膀上一直哭。
宁凯被带上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瘦的已经脱了型。头发里也有星星点点的白发,他母亲失控的叫他的名字,他却好像没什么反应。
庭审很顺利,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对他提起公诉。宁凯没有为自己辩解,法官最终判定死刑,立即执校
宁凯的母亲直接哭晕了过去。作为子女我理解他母亲的悲痛,到底宁凯家里,也只有他唯一一个孩子。
宁凯被下去的时候,我突然站起来,对着他大声叫“加菲!”
慕容总是这么称呼他。我不顾审判厅里四面八方向我投来的目光,我直勾勾的盯着宁凯。
王广赶紧朝我跑过来,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他坚定的站在我身边。
宁凯听见我的呼唤,猛地转过头看着我,他的眼中因为听见“加菲”这个称呼,而冒出了一丝亮光。
“慕容有什么错?你让她受这么多折磨,最后陪上一条命?”我哭着大声冲宁凯喊!
我看见他面如死灰,他的眼泪流了一脸。他嘴角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出一个字。他冲着我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宁凯被法警带下去,旁听的人们也都纷纷离席。我和丫丫哭的不能自己,我听见宁凯的脚撩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们从法院那亢长的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丫丫突然身体一歪,陈炎亮赶紧眼疾手快抱住了丫丫。
丫丫的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那深红的血液,喷溅在楼梯上,吓得我立刻呆在原地。
陈炎亮抱着丫丫,不停的抚摸她的后背,焦急的问她哪里不舒服。王广赶紧拿出电话,叫120救护车。
上飘起雨珠,我感觉世界整个都灰暗了。我麻木的走过去,拉住丫丫的手“丫丫,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好不好?慕容走了,你要再走了,我自己该怎么办啊!”
我的眼泪混合着雨珠,我感觉好冷。王广从后面抱住我,我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我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王广焦虑的眼神看着我“媳妇,你没事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用手抚摸我的腹,张嘴问王广“宝宝没事吧?”
王广挤出一个很牵强的笑“咱们宝宝很顽强,他知道妈妈是太难过了。所以他坚强的陪伴着妈妈。”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孩子现在就是我的支撑,只要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又问王广“丫丫怎么样了?”
“医生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她因为忧思过重,才会吐血。”王广给我掖好被子“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她在楼上住。”
我打完营养针就没什么事了,可能是慕容的去世,让我心力交瘁才造成突然昏倒。
王广扶着我上楼去看了丫丫。丫丫正在睡觉,那张憔悴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陈炎亮坐在床边,拉着丫丫的手,眼神里弥漫着一丝绝望和心痛。
看见我们进门,他没话,只是冲我们点点头打了招呼。我不想吵醒丫丫,冲陈炎亮挥手,示意他到走廊上话。
“她怎么样了?”我焦急的询问。
我最好的朋友已经走了一个,如果丫丫再出问题,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陈炎亮有点麻木的“医生癌细胞扩散了,扩散到肺部。她,可能只有个把月了。”
我突然间失去重心,王广一直扶着我,赶紧把我抱紧。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老爷你要不要这么残忍。
王广对我“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没事咱们多过来陪陪丫丫吧。”
陈炎亮突然对我“,我不想再让丫丫出钱了,我准备多打几份工。让丫丫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服点。”
我想了想“我理解,中午我可以来给丫丫送饭。但你也别太辛苦了,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照顾一个病人是多累的事情。不过我感觉最后的日子里,也应该让陈炎亮多表现表现。
最起码这样他的心理也不会太过意不去。
“可是我想跟你,不要让丫丫知道。”陈炎亮乞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医生已经不建议再做放疗或者化疗了。丫丫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些治疗,她只能慢慢的熬到油尽灯枯。
王广低沉的自言自语“顺其自然吧。”
人只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顺其自然。人只有在心有所属的时候,才可以随遇而安。
我和王广回了家。王广问我每去送饭我会不会太辛苦。我不会的,医院离我单位很近,我每中午也正好过去陪陪她。
广也没再多。半晌,他嘟囔一句“其实都不容易,咱们能做的尽量多做点吧。”
我又想起慕容和宁凯。如若舍得,谁都不是唯一,那么将少了多少纠结?
如果我们都可以想开,那万事不过是风轻云淡的轮回。再好的都会失去,我们只能学会看淡。爱不深,不堕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