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此刻在镇子外面也是坐卧不宁,不停的来回走动,一边搓手一边伸着脖子往孝沧镇里观瞧。
同时心里也是惴惴不安:“诹取已经进去好半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别是他没把人吓着,反而被人家给抓住了吧?”
十方正在焦急等待,隐约约就见一伙人举着火把,直奔自己这边跑来,当先一人一边跑一边喊,听声音正是那包子铺的掌柜麻老六。
这麻老六倒是眼尖,远远就瞅见大木牌坊下面站着的一人,旁边还立着一匹瘦马,赶忙用手一指,冲着王大彪喊道:“大人,你还真猜对了,那就是那个小和尚,他还真没走。”
王大彪顺着王大彪的手指一看,果然有个人站在大牌坊下面,赶忙一招手,带着人气势汹汹直奔十方而来。
十方一瞅,心说:“坏了,诹取你可真够笨的,不用问肯定是被人给抓住了,保准又不讲义气,把我给供出来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有难同当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先跑一步。”
想到这里,十方急忙转身上马,刚爬上马背,还没扯缰绳呢,就被王大彪一帮人给团团围住。
十方一看被人家给围起来了,心说完了,这次要不被人家给打成包子都对不起诹取这笨蛋。
原来十方最初的想法是,让诹取趁天黑,进去吓唬人,等镇子里一乱起来,他这时候再闪亮登场,大吼一声,把诹取一举收降,那人们还不对他感恩戴德,倒时候少说也能混口饱饭,再挨到天明,问清楚木乡楼在哪儿就去找刺玫姐姐。
哪知道诹取进去半天了,连点动静也没有,他此刻还不清楚普通人在面对未知恐惧的时候,大多都是本能地找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根本不会到处瞎跑,所以人人都是紧闭房门,谁都没敢出来。
十方心急火燎地等了半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没听见里面乱,反而出来一帮人冲自己就过来了,吓得他本能地转身就想跑。
结果等被人家围住了,十方这心里也没底儿了,其他人他也不认识,就见个个五官扭曲,气喘吁吁,因此只能冲着麻老六怯生生一笑,说道:“大哥,我马上就走,就不用劳烦您亲自来送行了。”
麻老六用手一指十方,一边喘气,一边冲王大彪说道:“保正大人,他……他就是那个自称走畦人的小和尚。”
十方也看见王大彪了,就见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向前两步,龇牙咧嘴地冲十方喊道:“你就是方才到麻老六铺子上化缘的夜提刑?”
十方一听,心说可真让自己猜对了,这一定是诹取把自己供出来了,这当官的都来抓自己了,只能咧嘴说道:“我是走畦人不假,不过大哥您可千万别误会,我是真不认识他,您行行好,我这就走,永远都不回来了还不成吗?”
“那可不行,现在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你走了。”说着,王大彪上前一把拉住雷霆的缰绳,扭头又冲麻老六喊道:“这事儿都是从你身上惹出来的,你还有脸在旁边杵着,还不过去给小师父赔礼道歉,要是小师父答应了算你捡了便宜,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第一个喂了那怪头去。”
十方本以为这次自己肯定好不了了,谁知道一听这大汉让麻老六上来给自己赔礼道歉,登时眨眨眼睛,心说:“原来没露馅,那就是诹取得手了,哎哟,这可太好了。”
想到这里,十方那满脸求饶的神情瞬间是一扫而空,这腰也直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装模作样还咳嗽了两声。
就见麻老六硬着头皮到了十方近前,一躬倒地,说道:“小师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是太监手里能开船,之前是我麻老六不是个东西,冒犯了您,我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十方一愣神,心说这词儿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王大彪上去照着就是麻老六就是一脚,骂道:“你个卖包子的满脑子都是包子馅啊,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懂你就别拽文词了。”
“哎,哎,怪我,怪我,是宰相,不是太监,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麻老六的错,小师父,求您了,赶紧帮我们把那怪头给除了吧,只要您答应了,让我干啥都成。”
麻老六一边作揖,一边心里琢磨:“我就记着是个大官能开船来着,看戏时皇帝身边的大官不都是叫太监的吗,原来是宰相,不过这肚子才多大点儿地方啊,怎么能开船呢?”
王大彪这时在旁边也一抱拳,说道:“小师父,我是孝沧镇的保正,叫王大彪,真是之前不知道小师父大驾到了我们孝沧镇,不然我肯定亲自迎接,哪成想小师父被我们这些乡下人给冒犯了,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儿也给小师父赔礼了。”
十方倒也没计较麻老六,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戏了,心中暗乐,脸上却故作惊讶的问道:“哦,原来是保正大人啊,之前倒是有点误会,不过已经过去了,只是刚才麻掌柜的说什么怪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王大彪一听十方主动问起,赶紧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王大彪虽是山野粗人,但也曾听闻夜提刑是降妖除怪的高手,如今镇里出了这等怪物,又恰逢小师父途径孝沧,这说明您就是上天派来帮我们除掉这怪物的,所以我王大彪斗胆恳求小师父能不计前嫌,拔刀相助,我代表整个孝沧百姓求您了。”
“噢,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唉,不瞒保正大人说,降妖除怪就是我走畦人的本分,按理说我不应该推辞,但是不久前你们这里有个什么大少爷,口称我是无用之人,把我好生羞辱,还将我撵出孝沧镇,我担心这一回去,又被他给撵出来,我可再丢不起这个人了。”
“小师父不必多虑,您说的那个大少爷名叫蒋毓技,虽说是他贺家的顶门大弟子,但并无官位在身,不过就是一个白丁而已,这孝沧镇还轮不到他来说话,只要小师父帮着除了那怪头,我保证带小师父您亲见贺员外,说明缘故,那贺员外是大家之主,一向通情达理,定会命蒋毓技亲自给小师父您赔礼认错。“
十方面露犹豫之色,又说道:“不是我十方不相信保正大人,只是我要是跟您回去,就算那大少爷不说啥了,但其他人知道的说是您请我去除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十方不知羞耻,都被人撵出来了,还上赶着你们孝沧镇,我赖好也是有身份的人,靠名头吃饭,大人,这人言可畏啊。”
王大彪见十方面带迟疑,言语推脱,还以为就是十方觉得自己吹牛,不相信自己的话,因此一拍胸脯,又说道:
“小师父尽管放心,这件事也包在我王大彪身上,我是孝沧镇的保正,只要我在,我看谁敢说一句小师父的不是,我王大彪第一个就办了他,另外我也知道夜提刑都是拿钱办事,那贺家在整个顺安府是头一号的富贵之家,既然是他们家的人得罪了小师父,到时候这赏金就让他们家出,数目也必定能让小师父您满意,这样就不算损了小师父的名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