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诸如玛瑙一类的物件在这个位面定价值不菲。
宗妙纹从当铺掌柜的神色之中便能揣度出一二,那当铺掌柜盯着她拿出来的一些珠宝饰品双眼发直,和种种神情变化都被她收之眼底。
“不能再高了,这年景不如以往,觉得亏就另寻别处吧!”掌柜一摆手道。
“七娘妹妹,你觉得如何?”
子桑惠君略有一点惋惜地看向宗妙纹。
“这个我不是很懂,全听姐姐的了!”
这一声“姐姐”被宗妙纹唤得又甜又亲昵,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她估计会如八爪鱼一样赖在子桑惠君的身上。
姐姐!
你就是我亲姐姐!
宗妙纹自己一点也没有大人的觉悟,早就把自己那远在另一个位面的亲妹妙贤抛之脑后,溶儿也被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笔交易谈成了之后,宗妙纹兴奋得双颊泛上了浅浅的红晕,像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一样,捂着自己的荷包。
又到手了十五锭白银,加上之前卖书得来的一锭银余二百七十文,而自己带来的几十文钱差不多都花在了路费、买糖人一类的事情上。
“真是可惜了,那一些东西应该不止十五两白银,想必委托七娘妹妹你的人也是受了江南这一带旱灾的影响吧?”
也好在子桑惠君在她身侧,没有注意到什么端倪,莲步生风地陪着她走了出来。
“应该是吧!不过真没想到……子桑姐姐竟如此厉害!”宗妙纹简直美滋滋。
“小事一桩,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没办吗?”子桑惠君被她夸赞得有一些得意,扬唇笑道。
还远不到和南岗村捎带她来的村民约定的申时会面,宗妙纹就领着溶儿,被子桑惠君带去青州城里据说是物价最便宜的市场。
虽有一些偏僻,不过宗妙纹此时还是十分信任子桑惠君的。
她总不至于就那么衰,偏偏遇到劫匪吧?
而且大梁王朝又不是没有律法。不过宗妙纹还是悄悄地从空间里挪出来一把水果刀藏在早已瘪下去的布袋子里。
“这儿因为偏僻,平日里知道的人还挺少的。七娘妹妹,你知道这儿的盐油是青州城内最便宜的吗?”
“哎呀,姐姐就别卖关子啦。”
“因为这边集市是走关系卖的私盐啊。”子桑惠君回眸一笑,弯下的眉目之中泛上一点小狡黠,“所以这个价格嘛……还是可以再低一低的!”
“姐姐真乃我的福星!”
“你这小嘴,怎么总是这么甜?跟抹了蜜一样。”
在子桑惠君的轻车熟路之下,宗妙纹只花了十文钱就背了沉甸甸的一袋子盐出来。
这么一个袋子,得有个好几斤的盐呢。
一直到了到了应该分道扬镳的地点,她才领着溶儿,与子桑惠君作别。
“姐,你要是累了我帮你背一会儿。”
“现在还好,过一会儿的吧。”
宗妙纹瞧了一眼溶儿的小个子,只怕万一把他这一袋子沉甸甸的盐把他压驼背了,毕竟这小孩儿还在长身体。
虽然她呼吸已有几分紊乱,但宗妙纹一向很有魄力。
申时,同村的乡民已如约在会面的地点等待他们俩了,宗妙纹这才稍松了一口气,内心出奇平静地凝望着沿途的风光。
看来自己在这个位面是无缘坐轿子了。
宗妙纹略有一点羡慕地扫过街上富贵人家乘马车,坐轿子,而她为了不崩七娘的人设还要注意形象,不能倚着这一袋子盐而后不羁地跷二郎腿。
辞别了子桑惠君,她心中隐有淡淡的惜别之情。
她觉得有一点遗憾。
在这个位面结识了子桑惠君这样有趣的一个女孩子,可以后却是无缘再见了。宗妙纹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自己鼓鼓的荷包,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后会无期。
此时仰头向天际望去,已是日近西山,将隐于苍翠的槐树之后,又似将一头没入变化的云翳之里,天幕之上是昏暝的深紫与炽热的绯色交融。
夕阳斜照,比秋水更脉脉动人。
又是火烧云。
这无限柔美而绮丽的红霞并未迷了宗妙纹的眼,而是让她的眸光又深邃下了几分,可在她脑海里却已不是那些玄之又玄的宿命。
明天又是晴天,可宗妙纹却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
即便实现就早已知下雨是遥遥无期的,可宗妙纹并不觉得,旱灾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也不会下雨。
旱灾,少雨。
若只是这一年过去了便就恢复如初,就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一些任务之外的事?
在宗妙纹的内心,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多此一举的事。
人若麻木到无恻隐之心,岂能称之为人?
宗妙纹也暗自盘算了很久,她所能做的,也很有限,远远不足以力挽狂澜,也许……不足以挽救将死之人的命运。
这苦海茫茫,本就无休无止。
她的所作所为,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