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看奚云不也是早早就没了吗。”她略有一点惆怅地一掰手指,“人一旦老了真是难,认识的一个个人都先没了,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抹茶满头黑线。
这么一看还真是只有宗妙纹满头白发,从二十多岁就开始逐渐一点点变白,时至今日只能挑出几根黑发丝。
可是奚云那一些人他们的年纪都比她这一个躯壳的年长啊!
抹茶道:“头发白是不是因为你肾不好?”
别人四十岁开始长白头发,他家这个宿主却是找不见黑发。
宗妙纹一本正经地道:“我这是因为忧虑,先下之忧而忧,你懂不懂?我这叫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虽,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总是熬夜,实在是真有一些肾虚了。
靠之!
明,她一定不熬夜了!居然还真夭寿了。
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任务,却被宗妙纹完成得如此一言难尽,抹茶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些什么好了。
他亲眼看着自家的宿主是怎样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然后不一会儿又还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就不能活得开心一点吗!
“你什么时候投入过一段感情?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像云劫一样开开窍……你看云劫,开开心心得就走了。”抹茶发愁道,“你的精神波动有的时候我都受不了。”
“我是一个哲人,注定仰望星空,云劫他不能和我比。”宗妙纹扬头,略有一点浮夸地道,“我这是大爱,泛爱众生,爱是不会使一个人偏激的,只有私心才会。”
红尘之中的儿女情长,是有私心的,人们谓之爱情。
大爱无私,大悲无泪。
只是如要在人世里生存下去,必要如众生一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在宗妙纹内心中最有份量的解决问题之法,也是请君入瓮。
有些人,注孤生!
而她就是其中最闪亮亮的一个奇葩。
“实话,你是不是为了早点寿终正寝结束任务?”抹茶吐血道。
她这样过日子,这二十几年还没魂崩,实在是个人才!
“谁让你选这种勾得人家伤心的位面,你知道的,人一旦闲了,就会胡思乱想。”宗妙纹发自内心地疲倦叹息道。
“你知道你这种状态,在你的位面叫什么吗?”
“难不成你想我是神经病?”她沉思道。
“经过这么多年来的观察,你确实有一些人格分裂。”抹茶一时只觉得很烦恼,他略有一点纠结地道。
“在我们位面,人格分裂的术语是解离症。”宗妙纹补充道。
抹茶原本还有一点欲言又止,但见自家宿主此他只想撒手人寰,他头昏道:“虽这很正常,很多铂金段位的宿主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可你这样子有一点严重……”
“这就是你之前和我,我的状态容易魂崩的原因呀。”宗妙纹慨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有一点察觉,不过还好,都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这么些年来,她与子桑惠君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一直以来旁人只知子桑惠君待她好,却只不知道要好到哪一种程度,某种意义来,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在这偌大的一场博弈之中,笑到最后的是她文太后。
宗妙纹手中摩挲着子桑惠君早年送给她的一块玉佩,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唯一舍不得差使宫人拿去宫外卖掉换银钱的珍贵之物。
诏书在去年就已一早发布,昭告下过了,开启皇帝丧礼过后,只须再等朝中百官上表劝进,走个流程之后,就是正式的登基大典。
在此之前,庞泽罅都是代理皇帝。
这一套繁文缛节一开始宗妙纹看的时候还觉得眼花缭乱,如今过了十几年看,她对此已经麻木了。
还没办登基大典,就先册封了她为文太后,可见庞泽罅有多念及她这么多年来父爱如山的默默陪伴。
宗妙纹感动之余不由有一点担心庞泽罅会不会因此遭人诟病,因此朝中百官懈怠了劝进,出了什么岔子该怎么办……却万没有料到,这一次的朝中百官劝进比当年云劫登基热烈上一万倍!
这一段时间被庞泽罅私底下召见议事的时候,宗妙纹都会看见朝臣阴魂不散的身影!
我嘞个去!
宗妙纹满头黑线,不过转念一想云劫的种种行径,她就很快地释然了。
云劫十年如一日地嗑药,可以达到每真的不吃不喝就蹲在书房批公文,事无巨细地全部包揽,甚至架空了内阁的权利。
为了不被催促繁衍子嗣,他也是拼了一条老命……
活生生成了这个位面的明太祖,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底下饶待遇是好了一些,可是过得有多憋屈,宗妙纹是完全能够理解的,比如奚云,苦苦熬资历终于进了内阁,等排在他前面的人都挂了,终于成了内阁首辅……
然后还是一点权利也摸不着!
还是没被委以重任!一生除了青、沧二州赈灾之外,在没有什么被下人记住的大功绩,最后郁郁不得志,因为早年积劳成疾,早早就去了。
苦闷呀!
“这样一看奚云还真不是气运之子,倒霉透了……”宗妙纹现在想来,还是汗颜不止。
若奚云能活到文化皇帝登基,可能还会好一点吧?
可怜呀!
“文贵人,和你一会儿话你还走神,不过就是一些朝臣,有什么好看的?”庞泽罅幽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