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群雄并起,逐鹿中原,而后动荡多年,天下三分。曹魏踞九州:幽州、冀州、并州、徐州、兖州、豫州、司州、雍州、凉州。蜀汉占益州、交州大半。东吴守扬州、荆州、交州小半。三国鼎立,而后数年间,曹操、刘备、孙权纷纷称帝自立。当三国频繁的战火硝烟刚刚散去,当三国的名将名士渐渐老去,曹魏稳固占据的九州之地便发生了惊天之变。
公元263年农历癸未,司马昭三路伐蜀,步步紧逼,蜀汉危局,姜维退守剑阁,与钟会对峙,而曹魏邓艾偷渡阴平,诸葛瞻战败,吴国救援不及,蜀汉灭亡。
与此同时,雍州洛阳。
今年的洛阳城格外热闹,街巷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偶尔看到背负大刀的虬髯客,腰间佩剑的游侠儿,头戴黑斗笠的陌生人,在大街小巷,在茶馆乐坊,在烟柳之地徘徊,逗留,奔走,消失。
“让开,让开!”
一匹快马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疾驰,来往行人纷纷侧目,唐宇沿人群看去,马上的人一身华贵,满脸戾气与骄横,自以为是的表情和对百姓的不屑蔑视,这都令唐宇浑身烦躁渐重,但比唐宇目光更快的是群众的脚步,刚才还拥堵的人群瞬间开辟出一条路来,供马驰骋。推搡拥嚷都令唐宇很不舒服,刚刚按耐不住的悸动瞬间变被四处挤来挤去的百姓冲淡,化为无奈。
放眼四周都是人头攒动,早没有了骑行者的踪迹,左边紧挨着的大叔,黝黑的脸庞,憨厚的笑容,不时呼出的热气飘散到唐宇的脸庞,令唐宇英俊的面容感触到的是无奈,空有一身武艺满腔热血却臻于平凡,甘于平庸。唐宇紧握拳头,内心不甘。大叔时不时对他挤眉弄眼的微笑令他胆寒,费力的扭头,这拥堵的人群令内心满满浮躁的他变至内心无力回天,放弃反抗迎合人群盲目的左右蠕动,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秋风萧瑟,来人已绝尘而来,瞬间绝尘而去,但人群仍未散去,路人只是将衣衫裹得更紧,也挤的更紧。倏然,三三两两的快马呼啸而来,马上的人高喊“少爷,少爷,慢些……”直至烟消云散,人群才恢复之前。
“刚才那便是司马家的嫡长子,锦衣玉食,风流倜傥,要是我有这福分该多好。”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来督察监斩嘛,不姓司马他是个什么东西啊!”
“嘘,小点声,咱们快走,人家是来三天后的洛阳巡斩督,祸从口出,别招惹了官府。”
盯着那群司马家的侍卫直至消失,耳畔传来行人的闲言碎语,此刻,唐宇双手微微颤抖,双眼无神,好似魂游天外。心里狂喊,是他们,就是他们,血海深仇,亡族绝种,隐姓埋名为的不就是报仇吗!终于,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离去的侍卫中,一袭黑衣的兴平对一袭白衣的笑薇说:“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后背隐隐作痛,很不舒服。”
笑薇说:“你太多心了,赶紧去追上公子吧!”
洛阳治安良好,但愿此行顺利。兴平的低语随风消散,“驾,驾,驾”,追了上去,一行人渐行渐远渐无影。
唐宇望着远去的一行人,微微失神,在这街道失神沉思的下一刻,他本能的右手紧握腰间佩剑,剑欲出鞘,却又停顿下来,只因随目光遁去,一蓬头垢面的小偷抓紧他的钱袋,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般穿梭,即将消失在人海。
薛蓝右手撑墙,低头微喘,左手拍拍胸口,将惊慌的心情平复。“还好,还好,那个呆子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连喊叫都忘了,定是被本大小姐的身法惊倒!”
掂了掂钱袋,挺重。“嘻嘻,美滋滋,这下不愁今年寒冬将至!”
谁知,还未等得及打开钱袋,便被一道身影夺取,薛蓝下意识的伸手,心思还停留在上一秒正欲打开钱袋的兴高采烈之中,只抓住了空空如也的空气,抬头,便看见好整以暇双手环抱佩剑的唐宇,双目直勾勾的盯着薛蓝。钱袋勾在对方手中,薛蓝有些慌张。仔细看去,正是刚才那个丢钱的呆子。薛蓝眼珠子四处乱瞟,真的想捶胸痛哭。每次为了躲避捕快,总下意识的躲到这个人迹罕至,偏僻的破落小巷,这下人赃俱获,还被发现了藏身之地,最完蛋的是想喊非礼都没有人会来救。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禁令薛蓝缩了缩单薄的衣衫。
此时风起,更是微微的打着寒颤,看到三面环墙,看看自己瘦胳膊瘦腿,看着面前挡住出路的“坏人”凶神恶煞,高大威猛,瑟瑟发抖,忐忑发怵,欲求饶而因紧张慌乱的只能发出“嗯哪哪,嗯哼你那……”的杂乱无章的低吟。
唐宇看了看对方,对面透露出来的皆是辛酸苦楚,索然无趣便取出一錠银子,放置地上,转身离去。
空气飘来的一句——“丫头,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有手有脚,赚钱温饱,莫再行窃,还来得及。”
薛蓝惊魂未定,又楞了,对方没有拿捏且拳打脚踢,放下银子留下善言便离开。定是善人,而且又英俊不凡,套套近乎百利而无一害,做个跟屁虫也好过今年冻死街头,做个贴身丫鬟也好过东躲西藏,饿的面黄肌瘦。呸呸呸,乱想什么,自己可不是随便的人。便捡起银子,追随上去,边高声急呼,“等等我,等等我呀。”
唐宇在洛阳城宗人府附近溜达了三个时辰,身后这个糊涂虫还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但是三个时辰的奔走还是令她面色红润,却仍掩饰不住她愈发冷颤的身体。
唐宇很无奈,以前遇到的最厉害的丐帮乞儿也没能在他留意下跟踪他一个时辰,这个小鼻涕虫竟然能在他刻意躲避的情况下跟他这么久,若是之前,他定好好把人捉住探查一番,但如今他的心思早就不在人世间。所行之事皆随心所欲,心念通达,缘由他已经认定自己还有三天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