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门沟，村子外面。

一辆黑车开了进来，不知道要开到哪去。

东面，村委会主任二层房旁边，相隔一片高地，下面是一户泥墙瓦房。

“马半仙！”

先前跟谢韦毅呆在一起的老村民，来到了破瓦房的外面，喊了一声。

“在家吗？”

不多时，“咔”门开了。

一个头戴三角帽的老男人，身体有些僵直别扭的走了出来。

“在家啊！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老村民脸灰扑扑的，脸上先是一喜，然后又发牢骚道。

“马半仙，有功夫没？我先请你去我那吃个饭。”

老村民没有直接说难事，而是改请客道。

他知道这么一说，马半仙准去。

不过他没发现的是，对面的马半仙眼珠子此时几乎跟死鱼眼一样，在听到他说吃饭，那两个眼珠子突然变得好像鱿鱼的眼睛一样恐怖，愣愣的瞅着他。

老村民这时也发觉了一点不对，但就在他有些发毛的想说什么，就看到马半仙的下半部分脸孔，好像出现了刀割一样的裂纹。

“等、等——你你马半”

老村民结巴起来，然后眼睛越瞪越大。

“啊——呜。”

……

坐在凳子上，许攸竟感觉精神上有些疲惫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情绪剧烈变动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小时前注视了脑海里那个圣印的缘故。

吃了一根黄瓜，许攸走到厨房的木桶那里，看了一眼里面的药液。

丝丝热气从桶里散了出来，侵到他身上。

如果这个木桶里的药液是给他准备的，他倒是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天气有些冷，也是身体想睡觉的一个原因。

摸了摸手臂和肩膀，不知是自己的手冰凉还是身体发冷。

走回去，坐在桌子后面的凳子上，许攸枕着手臂，眯了一会儿。

大约十二三分钟，睡着的许攸，瞬间又被冻醒。

身上的温度很低。

谢韦毅跟之前见过的那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厨房。

许攸搓了搓手臂，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浑身抖动了几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昨天他睡得也不晚，从刚刚回来，好像突然开始疲惫起来。

在外面走了一圈，那点睡意在寒冷的劲风吹打下渐渐压了下去。

抓了一把小石子，一块一块的丢出去，许攸静静的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快十点的时候，许攸回厨房，方平也刚刚从木桶里出来，穿上衣服，头发湿漉漉的，闭目站桩。

“老师，我回去了。”

“嗯。”

谢韦毅看了一眼许攸，没有说别的话。

……

“好期待啊！传说中的温泉旅馆！”

“即使你这么说啦，那只不过是有一个大一点的洗澡池吧！”

“就是那种洗澡池不普通了啦！”

“那种温泉旁边的石头，还有竹林悬崖，在夜色里，能躺在温泉里，看到天上的星星哦！”

“那个的确没错…”

“今天是因为由衣生日，被邀请了才能过去的。不然的话，像我们这样的平民是一辈子都无缘的地方哦。”一个短发女生坐在许攸对面，双手合拢的放在胸前，做好似祈祷的可爱表情说道。

“真自卑呢。”

旁边同样坐着的中分长发女生，双手环抱着手臂，闭着眼睛，一脸不以为然道。

从硼河镇火车站通往宁武县的火车上，许攸手指压在下巴上，靠着冰冷的玻璃，昏沉沉的睡着。

实在是这个世界的身体依然晕车，从下门沟回到硼河镇，许攸就吐了一次。

再坐到这辆火车上，许攸忍不住睡着了。

“到站了！到站了！”

短头发女生，头发上是一个花瓣图案的发箍，轻轻摇着许攸的胳膊道。

许攸眼睛一颤，睁开眼，看着整间车厢都在站起来的人群，对着女生道了声谢谢。

中分长发女生跟短发女生手里各提着一个行李箱，一前一后的从座位上走了出去。

下午一点，许攸从宁武县火车站出来，肚子已经咕咕叫个不停。

在附近的小餐馆里，点了一盘土豆丝，一笼小笼包，花了十几分钟吃完。许攸向店主打听了下，宁武县县长在哪住着。

又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租车去了县政府附近，问了十来个人，许攸才打听清楚。

“凤凰湾，天池苑小区，门牌号13号。”

不过，天池苑小区，也就是凤凰湾的山脚，有保安守着，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一个小时……”

许攸的维特根斯坦之眼，只能看到一个小时的“过去”。

宁武县有4个镇，县政府在东方镇，凤凰湾反倒是在西南方向的凤凰镇。

许攸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去凤凰镇，司机。那里附近哪有书店？”

司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尖子头青年，在嘴里抽了根烟，上身黑色皮夹克，闻言，把烟头丢在车窗外面，“凤凰镇，那里有点远啊，半个小时才能过去，车费按你一百，你看怎么样？”

“凤凰镇明宏高中那条街，那里书店不少，免费的图书馆也有。”

“行，可以。”许攸没有多费口舌，一语双关道。

去书店是为了买书，但是当然不是跟国术有关的书。

那种迷醉感是在许攸计算身体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果再增加，许攸的大脑就支撑不住了。

但是国语课本跟历史课本……

许攸只要买那些三年模拟五年中考的题库，只需要记住就好了。

司机一路无话，但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停下的时候，忽然侧头给许攸递了一根烟，“抽吗？”

“不。”

司机笑了下，把那根烟别到耳朵后面，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像是随口问：“你是哪的学生啊？今天放假吗？”

“嗯。”许攸侧目看着车窗外面的世界。

“那还不错啊，放假了去买课外书吗？”

“嗯。”

司机抽烟抽的很快，几乎在绿灯亮起的时候，一根烟就抽到了尾，这次没有弹到车窗外面，而是放到的挡风玻璃前的烟灰缸里。

“你有没有听说过宁武县的魔鬼书店？”司机半笑半打趣的说道。

“魔鬼书店？”许攸目光果然被牵引，看着前面后视镜照着的司机半边脸，“那是什么？”

见许攸没有被吓到，司机还是笑了笑，努力将这个话题往搞笑诙谐地方转，“一个传说，”

车猛地向后晃了一下，司机开着车向着前面继续行驶。

“据说可以让没钱的大人们，解除烦恼的一家店铺。”

“是吗？”

司机笑了笑道：“传说不就是这样的吗？都是人们为了摆脱日常的烦恼和平平无奇的日子，编造出来的。”

“那家魔鬼书店是干什么的？”

许攸问道。

“贩卖寿命、健康还有时间，也可以向魔鬼出售自己的寿命健康时间。”司机转了下方向盘，头往前探了探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说道：“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听说有人在那家店里，靠出售自己的寿命，拿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嗯，是吗。”

许攸声音像是听故事一样应道。

“你有看到那家店吗？”

“没！我拉人走了这么多年，传说就是传说。”司机摇摇后脑勺，笑道。

“不过，听说那家店的店门口开了很多牵牛花。还有一种说法是，只有即将走向人生毁灭的人才会遇到那家店，可以说是一家灾厄之店呢，也许遇不到，才是我们普通人的幸福啊。”

“到了。”

“嗯，谢谢。”

把车费递给司机，许攸提着书袋，下车出来。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舒服了很多。

路上倒不是他不想跟司机多说话，而是肚子里的反胃现象很严重，让他一路上都压着肚子，精神萎靡。

看着前面，这条修建的很狭窄的街道。

不知道是不是宁武县的特色，这里的建筑就像是人叠人，越是中心的地段，两侧的高楼建筑几乎要挨到了一起。

事实也是如此，走在其中，就好像被巨大的城市机器关在笼子里。

四周的超市、咖啡馆、时装店，密密麻麻的排成一排，不管是什么，反正都能在上面找到。

在路口那里还有一个标牌，四个方向都写着不同的去向。

许攸甚至看到了凤凰湾，只有不到两千米的距离，那所明宏中学则在前面路口五百多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