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列塔抬起头,目光直视德莱厄斯的双眼。
“这是我的副官,因芙提娅。”
“我记得,你以前的副官好像是你的儿子?那现在为什么…”
“对,但现在不是了。”奎列塔语气激烈起来,突然打断德莱厄斯。
但随后又沉寂下来,语气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悲伤。
“德西乌斯死了,在攻打弗雷尔卓德的时候。那些野蛮人割下他的首级,送到了科尔拉客将军那里。”
德莱厄斯沉吟了片刻,只能低沉的道:“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怎会不知道这件事?!”奎列塔悲伤中压抑着怒火,对德莱厄斯爆发道,“明明是你的强制征兵令,把他塞进了军队里!”
听罢德莱厄斯错愕,也冒出几分火气,怒道:“这就是原因?”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荒诞的语气,他越发的觉得奎列塔变得不可理喻。
“你的儿子死了,你就要背叛帝国?你就觉得只有你的孩子死在了战场上?”
德莱厄斯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充满着怒气的话语,表达着他内心的愤慨之情。
他眉头紧蹙,又说:“你知道,诺克萨斯的崛起基于无数的战争,还有无数儿女的鲜血和生命!这不是你一直深信的事实吗,奎列塔!”
“我深信过的太多了。”奎列塔语气掩不住的悲伤,但还是坚定的打断了德莱厄斯的话。
“但...诺克萨斯必须不断扩张,否则就会面临瓦解。只有这两条路,就是这么简单。”
“德莱厄斯,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么简单,只不过当年我们年轻,面前的选择看起来更加明显罢了!”
“奎列塔,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若不趁现在拱手投降,那就彻底的自取灭亡!你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德莱厄斯的话,奎列塔凄惨一笑,对着德莱厄斯大吼道:“并不尽然,你大可带着部队离开,让我们各自好自为之。而且…”
“痴心妄想!”
德莱厄斯眉头紧皱,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奎列塔,“哪怕贝西利科只是一座村庄,诺克萨斯也绝对不会放弃,否则先例一开,其它城市地区便会纷纷效仿。”
两人各自的观念让争吵更加激烈,德莱文和洛萨也在一旁注视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奎列塔身后的因芙提娅,也没注意到她脸上阴沉的目光和发黑的面庞。
“德莱厄斯,你真的以为你们赢定了吗!想要拿下贝西利科,起码要再付出数以千计的士兵生命!而且…”
“够了!”
德莱厄斯低喝一声:“你的军队又何尝不熟?想想战争结束后会有多少痛失亲人的寡妇和哭泣的母亲!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你已经面临绝地了,现在投降还有机会活下去!”
“看,或许不止只有这两条路。”
忽然奎列塔指着远方的海面,对德莱厄斯道,德莱文和洛萨也顺着奎列塔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东面海上隐隐出现的战舰身影。
“南面,有船来了。”德莱文瘪着嘴嘟囔道。
“是从东面的芬多来的。阿曼尼斯与贝西利科站在同一战线上。”奎列塔脸色稍缓,继续解释道,“这些船上是他手下数以千计的精锐。”
德莱厄斯听到奎列塔的话,他忽然转过头,严肃的对视着女人蓝色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阿曼尼斯?他没有…这些士兵不是来帮你的。”
战舰直接打出旗语,海上封锁贝西利科的诺克萨斯舰船打开一条缝隙,让芬多的舰队迅速靠岸,最先从舰船上涌出的士兵立刻在沙滩上列阵,后续的部队也在迅速登录,越来越多的明晃晃刀剑竖立而起,指着贝西利科的方向,似乎就等待着德莱厄斯的一声令下。
奎列塔面露痛苦之色,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她呢喃道:“不对,你在唬我。”
“奎列塔,我们认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唬过人?”德莱厄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那为什么阿曼尼斯会背信弃义…”
“因为崔法利军团就住扎在芬多城外,随时等待着出击。”
“舰队已经靠岸,他们正在等待我的命令,如果他们列阵完毕,还没接到我的命令,会按照原计划立刻出击,到时候城墙还没有插上这面旗帜,整个贝西利科会陷入一片火海,而我也要被迫拿你祭旗。”
奎列塔咬住嘴唇,目光灼灼的瞪着德莱厄斯,仍旧不敢相信他的话,于是不甘的反驳到:“胡说八道!那些船队是…我们的援军,到时候在劫难逃的是你!”
德莱厄斯扶着巨斧,低着头沉声说:“不,应该绝望的是你。就像从艾欧尼亚撤离时候的你。”
“艾欧尼亚!?”奎列塔忽然捂住断掉的臂膀,皱眉垂头道:“德莱厄斯,艾欧尼亚不是我的劫数,反而是让我顿悟的契机,从那一刻开始,我懂得了为诺克萨斯而战的真正含义。”
“哈,那你顿悟出来什么了!叛乱?”
听到德莱厄斯的讥讽,奎列塔神情激动,一把抓住德莱厄斯的肩膀吼道:“不!为诺克萨斯而战意味着…你不只要奉献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也要贡献自己儿女的鲜血和性命!德莱厄斯,你知道吗!德西乌斯他…不仅是我的儿子!他还是——”
嗤!
一捧热血突然撒在德莱厄斯的盔甲上,温热的余温灼烫了德莱厄斯的皮肤,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奎列塔脖子上喷涌出无数鲜血,眨眼间就倒在了地上,鲜血很快汇聚成泊。
坚毅如铁的硬汉德莱厄斯在这一刻也跪倒在地上,他捧起渐渐流逝着生命力的奎列塔,将其温柔的揽在怀里,不禁泪流满面,他一手抚摸着奎列塔的面庞,一手捂住她脖颈上的刀口,但鲜血仍旧从德莱厄斯的手指缝隙涌出,德莱厄斯的眼泪滴在爱人的面颊上,他无声的哽咽着。
“他还是一个弱者,跟你一样。”
因芙提娅对着德莱厄斯怀里的奎列塔冷声道,然后她一把夺过德莱文手里的诺克萨斯旗帜。
“把旗子给我,我会把它挂在塔顶。”
“你干了什么!?”德莱厄斯瞪着因芙提娅怒吼。
“诺克萨斯之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奎列塔忘记了战场上的三条要义。”因芙提娅握着诺克萨斯血红的旗帜平静的解释,然后她继续又道,“武力、狡诈、远谋。这些都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德莱厄斯。”
啪!
她的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回荡在三个人的耳边,通红的五指掌印,缓缓的在因芙提娅的脸上显现。于此同时洛萨一挥手,将因芙提娅手里的旗帜用原力摄过,塞进德莱文的怀里。
“德莱文,麻烦你去挂好旗帜。”
德莱文扼首,转身便离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我!”
洛萨无视掉因芙提娅对他的咆哮,转身来到德莱厄斯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拍在硬汉的肩甲上,对他说:“你相信我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救她,我知道你是不希望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