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祈初看来,桃面女郎只能领便当了,她直到这一刻都依然没有去理会齐舒雅,只是温柔的看着祈初。
倒是门口的推土机大喝一声,冲了过来,但远水难救近火,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分明是必死之局,匕首却在半途竭力拐了弯,切开了桃面女郎的一颗纽扣,划烂了她的衣衫,擦过她白玉般的肌肤,斜斜的在木桌上劈出一道刀痕,这才脱离齐舒雅的把握,投掷向下,匕首尖端深入地板两寸。
推土机堪堪赶到,一拳掏向齐舒雅的面门,被桃面女郎轻飘飘伸出左手阻住,“都说打人不打脸,她那么可爱,你怎么还向着她的脸打?”
推土机悻悻的收拳后退,和刚来到的两位弟弟站一起,“我打的是她的头,不是脸。”
齐舒雅对推土机的拳头和话语没有反应,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站在桃面女郎身边,不声不语,眼中蕴满了水雾。
这像是被控制住了,但祈初不知道她是怎么着的道。
桃面女郎也没搭理推土机的反驳,她一抽右手,没抽得回来,那个“人造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依然稳稳的抓着她的手腕。
这是被小瞧了还是怎样?桃面女郎使用了魂力,想震开祈初,但魂气方一接触到祈初的手就如泥牛入海,一丁点也没剩下。
令桃面女郎又惊又疑的是,这些消失的魂气不是被吸收了,而是字面上的意思,一丁点也没剩下,凭空消失。
这个人造人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她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回见到魂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真是活久见了。
桃面女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魂力聚集在手上,想强行挣脱。
她在半年前就进入了六段的境界,还成为了以躯体强大而著称的体修。境界摆在那,还使用了魂力,怎么着也能顺利脱身了吧?
她这回确实给祈初造成了压力,他在肉身力量上压对面一头,可人家有魂力的帮助啊。
眼看那只小手渐渐脱离掌控,他很熟练的在心中暗想:她的力量在我这里不起效用。
桃面女郎正认真的比拼力气呢,她已经占尽上风,即将获得自由。在这个过程中,“人造人”一直没有使用魂力,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身体力量有绝对的信心还是单纯的无法使用魂力。
就在她准备给“人造人”展露胜利者的笑容时,“人造人”又轻轻松松的把她的手腕抓紧了,好像抓一片软不邋遢的菜叶,一点费劲的样子也没有,她甚至看到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掌没有合拢,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一分一毫。
这是什么情况啊!拥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力量,真的是人造人吗?可如果不是人造人......那她是惹了怎样一个存在啊......
这一刻,桃面女郎不免喟然一叹,温柔的笑容转为了轻松惬意的笑,她自知难以脱身,索性坦然面对,也没再试着挣扎了。
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玫瑰了,桃面女郎问推土机的二弟弟倒土机,“幼崽呢,他怎么还没来?”
倒土机耸耸肩,“幼崽去搞定旅馆的主事人,毒玫瑰不想干这一票,已经走了。”
桃面女郎放松了下来,玫瑰走了是好事,她本来还想着如果玫瑰还在,那就找个借口让推土机带她走。
“玫瑰是个乖孩子,她做不出傻事,幼崽还比较有可能。”桃面女郎柔声道。
她关心的是毒玫瑰,嘴上却一直说着幼崽,这是想弱化毒玫瑰的存在感。
说曹操,曹操到,毒玫瑰飞着掠过走廊,急匆匆闯进房间来,看模样正是先前祈初透过墙壁看到的离去女子。
这回祈初没有产生“画中神女踏入凡尘”的感想,倒不是说毒玫瑰不漂亮,相反,她美貌异常,还有冷冰冰的气质,此时一脸不满的怒容也很有味道。
相比于桃面女郎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神圣的气息,毒玫瑰就是人性的体现。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伫立的齐舒雅,登时就想骂娘。
这可是研究所的人员啊,怎么说惹就惹了?研究所在齐家的地位非同一般,说是官办组织也不为过。
她们干些小偷小摸的没问题,一旦对官方人员动了手,那死期也就不远了。
“对不起,我们走错房间了。”毒玫瑰对着齐舒雅九十度鞠躬,也不管她是否清醒,然后又向着祈初鞠躬。
她是不知道祈初何许人,但这是唯一清醒的人,她总得放低了姿态才好,这是道歉应有的态度。
道歉完,毒玫瑰就上去拉桃面女郎,看样子是想将她拉走,没想到桃面女郎居然抬手,在毒玫瑰的脑袋上摸了摸,一脸看小动物的关爱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祈初不知桃面女郎的心思,他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来了,这是当着受害者的面内讧!
——那要不要让她们走?
他瞬间在心中比较起了利益得失。
——投毒的人已经露面,算是洗刷了他的嫌疑,他也就没必要过多纠缠。
——但齐舒雅证明了她的清白,要是他让这些家伙祸害了她一顿就跑,也太不够意思了。再说了,这些人原本是冲着他来的,齐舒雅只是被殃及池鱼,他不为她讨回公道可就说不过去了。
分析完毕,祈初向毒玫瑰微微一笑,正要来一段大义凛然的话,桃面女郎抢先开口了,“玫瑰,对她们下药的人就是你啊,怎么到头来敢做不敢当?”
毒玫瑰脸色大变,在桃面女郎点出这一事实之前,她挺多就是个同伙,现在则成了主犯,无论如何齐舒雅也不可能轻易原谅她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毒玫瑰当即怒吼,险些一记手刀活劈了桃面女郎。
她可是不惜卷入麻烦,以身犯险的过来带桃面女郎走的啊,怎么这家伙不识好歹,居然还给她泼脏水?
好吧,那些药确实是她下的,可她当时不知道齐舒雅也在啊。等发现的时候,齐舒雅已经在大吃大喝了。
不得已,毒玫瑰只好劝大家停手,在劝告失败后她一个人溜了。
祈初笑意盈盈的看着,随意道:“也许是侍者送错了门也未可知。”
他是看热闹的,不想好戏过早的结束,所以在桃面女郎略占上风的时候帮毒玫瑰一把,避免毒玫瑰被惹急了直接出现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彻底倒向桃面女郎那边。
毒玫瑰差点感动哭了,连忙道:“对啊,就是侍者送错了门,仅此而已。”
桃面女郎借机道:“是么?原来如此。认真的讲,我被齐舒雅小姐和这个跟我握手的家伙迷住了,是不可能就此罢手的。既然没你的事,那就别来碍事啦。”
毒玫瑰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劝退啊,“你这妮子,能不能换个目标啊。”她都快气死了。
桃面女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叹气,她不是个喜欢叹气的人,因为那样有损气质。
但玫瑰真是太傻太可爱了,一想到要对上这股傻劲,愉悦和苦恼的双重负压就让她下意识的就叹气。
“被我操控的人偶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所以这位齐舒雅小姐可是听得到我们的对话哦。”桃面女郎怜爱的看着毒玫瑰,提醒道。
毒玫瑰顿时脸色阴沉。
说到底,能决定她命运的是齐舒雅的态度,这位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不可能傻到去相信“侍者送错了门”这种低级借口。
祈初又慢悠悠的开口,“绑架犯的主犯供出为其提供房子的从犯,结果主犯获刑十二年,从犯无期徒刑。玫瑰,你只是被她们诱骗下药,现在还想救下受害者,说不定能得到一面锦旗哦。”
桃面女郎噗嗤就笑了起来,“玫瑰,你不会真的想反水吧?想想你过去犯下的罪行,你以为真的可以洗白吗?这个人造人只是在利用你拖延时间罢了。”
毒玫瑰火了,“我当然明白,所以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我们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桃面女郎努了努嘴,“她抓着我不放。”
这句话有两重意思,表面意思是“我舍不得她”,正好呼应“我被齐舒雅小姐和这个跟我握手的家伙迷住了”。深层意思是“我挣脱不开,没法跑”。
毒玫瑰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以为是“我舍不得她”,差点气炸了肺。
祈初很可惜的摇头,好戏居然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