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担任小厨房的小管事后，不正常的消耗就少了三成。

凤辣子非常开心，狠夸了秦鹿两次。因为内府所有漏过去的油水，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从她的手指缝里挤出去的。别人吃不着，她便能吃着。

又因为贪心，几次让秦鹿再多加管束一点儿。

“后十日我要四成，再后十日给我两成就好。还是放回小厨房的账务里去。”从凤辣子院回到小厨房，秦鹿立刻喊来柳嫂子，吩咐道：“总归要把账务做好，做成那种扣除三成后你们一分没有拿的样子出来。我不苛刻你们，你们也别让我在凤泼…奶奶那边难做。”

柳嫂子笑着应了，喊来柳五儿，伺候秦鹿换别的衣裳。

不得不说，贾宝玉虽然偏向美女，对秦鹿也是个讲义气的，出去玩耍，竟然给秦鹿买了一身公子哥的衣服。上好山南道运来的丝绸料子，白底纹绘青竹，线脚边儿还纹绘蔚蓝水波。这要是穿出去和贾宝玉站在一起，说他是贾宝玉的远房表亲也有人信。

柳嫂子垂涎道：“也就鹿爷您得主子们天大的恩宠，就这一身衣裳，可不是得半两白花花的银子才能买来？”

“八两。”秦鹿很随意的道。

可是这个数字出来，柳嫂子被直接吓傻。

柳五儿本来很不情愿的帮秦鹿宽衣，动作一下子轻柔很多，生怕碰坏了衣裳上的半根线头儿。

八两银是什么概念呢？

别看大丫鬟们过得挺好，个个都有一两银的月钱。但是府里其他的奴才，少则30文，多则一百文。八两银，已经是他们十年乃至几十年的全部收入了。

府里还是好的，要说外面，一文钱能买六个烧饼，或者十个馒头。八两银就是八万个馒头，够一座小县赈灾两天嚼用的了。

电视剧里在酒楼里吃个饭，动不动老大的银锭子摁在桌上。

全都是假的，皇帝老儿都不敢这么干！

柳嫂子吞着口水：“乖乖！果然只您得了主子们天大的恩宠，这八两银的衣裳您能穿得，我们却连想都不敢想得呢。就旁边的外厨房，管着府里三百多个奴才的伙食，一天也就一两银的吃食。”

秦鹿微微点头。觉得柳五儿帮他宽衣太慢，自己拽着脱了，换上大仆人黑绸短衫。

然后去后院锻炼。

二十个俯卧撑过后，秦鹿微微见汗；五十个俯卧撑过后开始气喘。足足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他噗通摔下，趴地上喘着粗气。

“充足的营养加上充足的锻炼，我的身体更强健了。”

秦鹿对身体的进度非常满意。

但是他要的不止是这些，而是脱离奴籍，龙游大海。当下开始思考，想着怎么把凤辣子彻底攻略掉，从而给他个大管事的身份。

和小管事不同，大管事可以随意出府，如果是大管事里的外管事的话，甚至可以住在府外，做什么都没有人管。充足的自由度代表着他可以展开拳脚，从而脱离奴籍，以及争取参加科举，甚至争取做官的资格了。

思绪还在，只听院墙外有人笑声，笑声又低迷了下去。

一群小丫鬟从小厨房的后院门口经过，朝着前面去了。她们笑着说话，逗趣耍子，到了小厨房闻见小厨房里传出的香味儿，连吞唾沫，打眼往里面瞧。

林红玉也在其列，冲秦鹿露出讨好的笑儿，又摸摸怀里捂到滚烫的银锞子。

“红儿，去吃饭么？”秦鹿打了声招呼。

林红玉点点头，因有别的院子里的小丫鬟在，没能和秦鹿多说几句，跟着人群走了。

…

…

小丫鬟的伙食，自然没有大丫鬟以及主子们的精致。

荣公府三百多个奴才里有近八十的小丫鬟，怕污了主子们的眼，当然不在院子里吃，而是趁着主子们吃饭的前后，分批次去外厨房。和仆人们隔着几道布帘儿，在外厨房东边的外厢里吃。

大锅饭嘛，当然吃不得很好。

秦鹿这边是八个人管着主子们的伙食。外厨房的那边有十一个个人，却要负责荣国公全府三百多个奴才的伙食呢。

秦鹿想了想，朝着外厨房走去。

外厨房和小厨房隔着一条甬道，立刻破败许多。半旧的青瓦屋檐，半旧的老木墙壁，竹制的帘子因为很久没有更换的关系满是油污。

秦鹿都是用脚开帘子的。

因为这帘子很显然不知道多久没有擦洗过了。他都嫌脏。

“哎呦鹿爷，您不在您的小厨房安生待着，跑我这外厨房耍子来了？”

立刻有声音传来。

外厨房的灶台设立在竹帘后，里面靠门放置很大的躺椅。一个中年男人躺着喝茶，斜眼看见秦鹿，手里的小砂壶歪了歪，茶水溅在秦鹿脚下，也溅湿了秦鹿的裤腿。

他叫周成，是管家周瑞的堂亲，长得肥头大耳，脸堂子都两边耷拉肥肉。

秦鹿二话不说，一脚把躺椅踹翻。

因为‘一百两’的事情，他显然把周瑞得罪了，再得罪个周成，也就是枯草上撒点咴儿，什么都看不出来。

反而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周成翻在地上，肥肥的一滩好像摔在土里的死猪肉一样，哎呦呦的叫着疼，全没有把茶水浇在秦鹿脚下的嚣张劲了。刚想爬起来，后脑勺又挨了秦鹿两脚，鼻子磕在地上，好像开了个酱醋园子，红的青的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秦鹿又看见灶台上的木勺里放着滚水，想一想还是算了。

“外厨房是你的么？”秦鹿俯下身子，阴着脸问：“要不要我告诉凤奶奶，问一下咱府上的外厨房，什么时候变成包给你这个奴才的外厨房了？”

这话狠啊，让周成聂嗦着不敢吭气。

七八个厨役拿着锅铲过来，也不敢动弹半点儿了。

秦鹿笑一笑，大摇大摆的踢开里面的两重帘子，进入仆人们吃饭的地方。里面早听见周成呼痛的声音，闷闷的不敢笑。看见秦鹿，都无声的大笑起来，一片片的起身给秦鹿作揖和打招呼。

秦鹿却看向桌上，猛然发出冷哼。

他快步走进小丫鬟们吃饭的隔间里，然后没过两秒，跑出来把周成又给痛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