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台也称神龛,顾名思义是旧时民间放置祖宗灵牌的小阁。
家里供着祖先的灵位,一般逢年过节都会上香祭拜,缅怀先人的同时,也会祈求祖先保佑子孙往来平安事业顺利。
这座宅子的神龛里供的是先人的灵位。
但张德满的名字竟然也在灵牌上,这是宁青意想不到的事情。
嗯?
怎么少了一个。
宁青心里嘀咕一声,旋即准备向神龛走去。
“大叔,你别过去呀...”楚小荷紧紧抓着宁青的衣角,脸色惶恐的哀求道。
宁青浅笑着拨开她的小手:“没事,我就看看。”
说完便直接走了过去,在昏暗的烛光下查看起神台上的灵牌。
两人的动作被休息的众人看在眼里,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搞不懂对方神神秘秘的想做什么。
良久...
宁青仍站在神龛前一动不动。
众人心痒痒,却不太好意思开口询问,生怕自己打破这种气氛。
最终,还是张正国面带疑惑的出声询问。
“穆兄弟,你是不是从小生活在城里很少去乡下,没见神龛?”
“没有啊,我老家农村的,对神龛倒不算多陌生。”宁青一脸正经,很耿直的回答道。
张正国被宁青一口噎得无语,还以为宁青是没见过神龛有点好奇,结果却不是这样。
他脸上的疑惑之色也因此更盛了:“那你这是...”
“没什么,就是发现少了一个牌位。”说完,宁青又接着思索起来。
“一个牌位是什么意思?”
“就是少了一个牌位啊!”
宁青突然觉得张正国好烦,老是打断自己的思绪,自己说得这么浅显难道还听不懂?
“呃...那穆兄弟你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张正国感觉一阵心塞,但好奇心就像猫抓痒痒一样又让他不得不继续开口询问。
宁青见众人皆是一副好奇的神色,顿时明白自己要是不给他们说清楚,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就别想安心思考,后面肯定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便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跟众人讲清楚。
“当时下了桥后你们走的小道,而我和楚小荷是一直沿着大路走,途中遇到一个墓群,其中一座坟墓的墓碑上刻的便是张德满,另一座则是他的妻子杨芳。
据我判断,今天有人带着祭品去墓地祭拜过,但只祭拜了张德满却没有祭拜杨芳。
巧的是,神龛也同样如此,供有张德满的灵牌,却没有看到杨芳的灵牌。”
林遇摸着下巴,脸上带着不解发出疑问:“墓地我没去过不是很清楚情况,但神龛不上杨芳的灵牌并不能说明什么,兴许这条村子的习俗就是妻子妇女不上神龛,毕竟怎么说都说外姓人。”
宁青摇摇头,语气很是笃定:“其它地域的风俗我或许不了解,但对于这边的习俗还是知道一点。
只供一个宗氏祠堂的村子,基本都是以宗族群体的结构方式存在,村子里面一般都有一本大族谱和好几本分家族谱。
大族谱会详细记录着全村每一户人口的姓名,往上追几代会发现全村人都是同一个祖先,所以村里也会有同村不能通婚的规定。
有的村子甚至还有同姓不能通婚的规定,因为还有着另外一本更加古老的族谱,上面可以溯源到祖先的出身跟脚,然后会发现跟隔壁县或者隔壁市的张家村竟然是同一个祖宗。
究其原因无非是古时候的战乱频繁,以及不可抗力的洪水、泥石流等天灾导致的,那个时候祖先为了避难就会进行举族迁徙。
南方重视薪火传承,那些祖先哪怕是迁徙的时候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迁徙到一个地方后,如果有族人觉得这里适合耕种或者捕鱼,想着留下来安顿,当时的族长便会给愿意留下来的族人分一个分家族谱,不愿意留下的族人会继续漫长的迁徙生活,直至找到合适的地方为止。
等这些小群体的人丁状大,慢慢的便会发展成村落,分家族谱也就变成了村子里的大族谱。
国家统一后,人们的生活变的越来越好,也不再饱受天灾困扰,自然不用再重复老一辈人的举族迁徙之苦。
村子里的宗氏祠堂一般都有块石碑,刻着一首诗,这首诗的内容讲的是祖先的跟脚,以免后世子孙忘记。
这首诗还有个一个作用就是认亲。
如果张家族人在外漂泊闯荡落魄得以草为食,但只要遇到同样姓张的人或者全姓张的村子,在你念出这首诗后对方又能接的上,那么你苦日子就到头了。
因为双方都是同一个祖宗,遇到在外落难的族人,他们大多不会吝啬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
让你吃饱穿暖甚至送你回家。
以我们现在的思维肯定无法理解,但在七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现在生活安定,人丁也越来越兴盛,兄弟间因为祖宗田产反目成仇的事情也愈来愈多,祖先们在困苦中咬牙抱团生存的精神也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兄弟阋墙的最终结局就是‘分炉’,也就是所谓的分家。
以前大伙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个炉灶里吃大锅饭的,你要分家就得自己开个灶自己煮饭吃,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另起炉灶。
然后在族里一位有威望的长辈主持下,兄弟分家后各得一份分家族谱,从此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分家族谱记录的只能是自己这一派系的族人,但对与他们来讲,不管是嫁过来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女儿都有资格上族谱。
不然后世子孙一查却找不到自己祖母是谁岂不是尴尬。”
宁青说得口都干了,喝口矿泉水润了润嗓子后才接着道。
“我仔细看了下灵牌,有不少女性化的名字都是外姓,综合以上几点,所以像林遇你所说的情况并不存在。
而且我发现张德满与杨芳的忌日都是在明天,但祭拜者却在今天,提前了一天的时间去祭拜。
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刚刚遇到的那名男子应该就是祭拜者,不然也说不通他为何要在一个荒村废宅停留好几天。
他既然是本地人就肯定了解岛上的天气,多多少少能看出来这天气不对劲,是要刮台风。
这样一个在荒岛上待了好几天的人,提前一天祭拜不说,而且在张大哥极力劝说时,又宁愿一意孤行冒着台风离开也不愿在岛上停留。”
宁青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语气微微一顿,压低着声音道:“综合以上种种事情,你们就不觉得很诡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