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白沙岛,张家村废宅,早晨6点多。
寒风带走楚小荷的体温,血液在冰冷,在凝固。
宁青轻轻将她放下,心头思绪万千。
他先前一直在楼梯口暗中静静看她与张广盛搏斗。
不出手帮忙是因为觉得对方应该还有其它应对张广盛的手段。
他不是刽子手,从没想过要她命,害她到如此地步。
楚小荷最终落得这般下场,只能说时也命也。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把自己也给算计。
此刻想起与楚小荷一路走来的画面,他已经分辨不清哪个性格才是对方的真面目。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其它人亦是如此。
八人同行,外加一个窃贼张家明,结果到最后只剩宁青自己活着。
他到至今还有许多疑问,
为什么这一路上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是巧合吗?
还有张广盛到底是如何蜕下的皮?
楚小荷又为何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算计所有人?
死前用卡牌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答案。
不过都不重要了,人死如灯灭,是与不是又如何,继续深究已经没有意义。
“林兄弟借根烟,明年今日再还你。”
宁青从林遇裤袋中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言语之间尽显萧索。
嚓!
铁轮撞上火石,火星迸发,火机迸发出一束火苗。
修长手指夹着香烟,放入口中深深吸了一口,缕缕烟雾从胸腔中冒出。
背靠墙壁瘫坐地上,看了看平躺的楚小荷与林遇,目光随后移向窗外的雨夜。
眼神幽幽,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呼——
又是一口浓烟自鼻腔喷出,下巴轻扬,脖子伸直,愣愣得盯着走道天花板。
唉!
刘源呀刘源!
你死前到底来岛上做过什么,又是谁杀了你!
随着这道叹气声走远,满满的困意袭来,聋拉着的眼皮已经快睁不开。
他感觉好累...好累...
不知道疲惫的是身体还是精神和心理。
或许三者兼有。
香烟燃烧得很慢,灰白色的长长烟灰一直挂在烟头没有掉落,在空中不断弥漫出看不见的白烟。
良久。
火星熄灭,烟灰散落在地,与地板上的尘埃混肴一起,只剩孤零零的烟头还在夹修长的指缝中。
他早已睡去。
...
......
滴答~
滴答~
轰隆!
一道巨型闪电划过天空,万物皆被照亮。
雨珠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急。
宁青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模糊的视线。
从皱巴巴的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毫无形象的叼在嘴里,宛若一名抽烟多年的老烟枪。
嚓!
香烟点燃,美美吸了一口。
嗯?
香烟呢?
宁青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旋即又是一愣。
刚刚抽烟只是他臆想出来的本能动作,手中根本没有烟盒、香烟以及火机。
哪去了?
难道是睡懵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挠挠头,似乎还未从混沌的意识中完全恢复清醒。
几点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随后便放下。
哦...下午一点四十二分。
已经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一边想着一边单臂支撑地板站起身子,随后,一股震惊之色在刹那间闪过脸庞。
这是...
以及极快的速度将身体拉到窗户前,瞳孔透过狭小的缝隙,死死盯着屋外的景象。
天还没亮,一如既往的黑。
雨还在下,一如既往的猛烈。
风还在呼啸,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这是深夜凌晨一点四十二分,不是下午一点四十二分!
此番醒悟给他带来的惊讶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台风怎么还没过去?
台风在登陆后,一般只在一个地区至多逗留2至3个小时便呼啸过境。
可从早上六点多到次日凌晨一点四十二分已经过去19个小时。
明显不符合大自然规律,似乎从登陆荒岛开始便一直逗留不肯离去。
最可怕的是...
他缓缓转过身子,眼角微微眯起,背后汗毛耸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遇与楚小荷的尸体————消失了!
再回想起睡醒时的抽烟动作,他敢肯定这绝不是偶然。
细思极恐。
宅子内还有人!
趁他熟睡时搬走了林遇与楚小荷的尸体,甚至将手中的香烟一并收走。
是谁?
王广生?
张家明?
冯候?
柯丽?
万昆?
姚思莲?
林遇?
楚小荷?
他们中间有人在装死?
不对,都不对!
自我否认的摇摇头,一个个猜测被他先后毙死。
不可能是他们!
每一具尸体他都仔细辨别过。
脉搏全无,体温流失,有的人甚至还是致命伤口,根本不存在假死的可能性。
张广盛?
也不对。
他亲眼看到张广盛化为黑雾消散在眼前,被锁死在卡牌中。
眉头越皱越深,一想再想,终于忆起被忽略掉的一点。
楚小荷临死前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卡牌做了什么?
难道是将张广盛放了出来?
可这也说不通。
他虽然不知楚小荷想用卡牌做什么,却很清楚对方想要杀了自己的执念。
如果放出了张广盛,明显不符合当下状况。
19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让捉迷藏游戏进行无数轮。
如果张广盛真的还在存在,那么宁青在睡梦中已经被抓死无数次。
况且,搬运尸体也有违张广盛这种诡异存在的行为逻辑。
到底是谁?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一转而逝,一幅幅记忆画面被搜肠刮肚。
良久,还是没有头绪。
忽然,耳部肌肉微微抽动,随后眼角微眯,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果然!
宅子内还有其它人,而且...不止一个!
一阵模糊不清的对话声传入耳朵,目光随着飘忽不定的声源望去,瞬间将楼梯口锁定。
一楼!
会是谁?会是什么身份?
抱着这些未知想法,宁青轻轻抽出别在登山靴上的军刀,放入手中紧紧握住。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连手电筒也不敢开,就着闪电迸发的亮光,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行。
近了...
越来越近了...
他消无声息的下到一楼,躲在玄关拐角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仅隔着一堵墙,大堂内的火光隐隐可见,近在咫尺的对话声是如此清晰可闻。
可他脸上的震惊之色愈来愈浓。
直到...径直走出玄关拐角,步入大堂。
“哟,穆兄弟才上去几分钟就睡醒了?难不成是反悔了也想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