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阿紫心中不断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她有心和敖丙聊聊天,但是又见他读书的认真劲儿,又不忍心打扰。
何况她虽知道那是佛经,但却对佛经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所以也找不到切入点,只能陪着敖丙干坐着。
敖丙看了会书,缓缓将书放下,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正看得兴起,怠慢姑娘了。”
阿紫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说道:“没事的,公子。你看书的样子真好看。”
敖丙笑了笑不可置否,好奇地问道:“姑娘是怎么拜入丁春秋门下的?”
阿紫神情黯然了一下,然后回忆着说道:“我是个孤儿,要不是师傅救我,可能我就饿死了。”
敖丙温和地笑了笑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若是平时有人告诉我丁春秋也会救人,我是很难相信的,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了一个道理。”
阿紫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什么道理?”
敖丙露出一个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阿紫听闻眼睛一转,露出一个揶揄的微笑,说道:“那这么说来,公子你也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了?”
敖丙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自然。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个好人,但我也不想做一个坏人。正所谓,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不外如是。”
阿紫听了,又小声地读了两遍,笑嘻嘻地问敖丙道:“公子,那阿紫是好人还是坏人?”
敖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阿紫姑娘,愿意给我带路,给我们方便,自然是好人。”
阿紫听了开心地笑了。
他们一行人乘着马车,又有阿紫带路,很快就看到了星宿派驻地。
抬眼望去。
一座充满绿意的小山丘出现在眼前,一座别致的山庄依着山丘建立而成。
来到这里,阿紫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说道:“那就是我们星宿派了。”
随后,阿紫一一介绍了庄园的结构。
那些地方是炼制毒药的,那些地方是配置毒花毒草的,那些地方是培育毒虫的,那些地方是弟子们呆的……
“阿紫姑娘,谢谢你一路指点。我们现在过去拜访你师傅,你就站在这里,等那边安全了,你再过去。”
阿紫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道:“原来我的心思都已经被他看破了。”
但是阿紫毕竟是出身星宿派这样的地方,她也只是迷惘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本色,然后选了一个既可以看清楚山庄情况,又能及时跑路的地方隐藏身形。
她只是想不明白,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利用他,为什么还要为自己着想。从小到大,她见过很多人,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她一个也没见过。
话说另一边。
丁春秋正在房间打坐练功,却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有弟子跑来敲门。
他练功正在妙处,却被人打扰,心中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时弟子又来敲门,让他心中更加不高兴。
弟子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恭敬地站在门口。
不一会儿,丁春秋满面春风地开了门,和蔼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惊慌?”
弟子一见丁春秋是这种态度,吓了个半死,立马跪倒在地,哭丧个脸说道:“老仙饶命,弟子不敢有意打扰老仙。外面来了一辆马车和四个黑衣人说是要拜访老仙,摘星子师兄上前接待,被一个人打成重伤,请老仙为我们做主啊!”
丁春秋听到这里,眼睛一眯,脸上的如沐春风顿时消失,露出一脸冷冽阴狠的神情。
他门下的弟子是什么德行,什么本事,他一清二楚。
现在看来怕是来者不善,不过他纵横江湖多年,仇家满天下,可照样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倒要看看是谁来送死!”
他笑着拍了拍那个弟子的肩膀说道:“你很好,通报很及时,老仙我很开心。”
那弟子听闻大喜,自以为终于保下了性命。
却又听丁春秋阴恻恻地说道:“只是,你来的时间不太好,打扰我修炼,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吧!”
说罢,他叹了口气,然后向前厅走去,而那弟子身子颤了几下,如同蜡烛一样被一股惨绿的火焰融化,化为一阵青烟,只留得一身衣服落在地上。
门口。
一众星宿派弟子个个战战兢兢,和重伤倒地的大师兄摘星子抱成一团,却心道:“这小师弟去请师父,怎么还不来?”
终于一个让他们兴奋的声音出现了,还未看见人来,却听到耳边响起一阵声音:“哈哈哈,远来是客,贵客何不里边请?”
这声音落下不过几息时间,就看到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家,从后堂走了出来。
只见他步履轻盈,暗合卦易数,步步之间分毫不差,足见来人武学之精深。
“哼,凭你,还不配与我们公子相见。”一个黑衣人傲气冲天地说道。
丁春秋手持羽扇,微笑着淡然说道:“年轻人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小心祸从口出,今日来得去不得。”
这会儿,他的那些弟子都一个个地打起精神了。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星宿老仙,天下无敌。”
……
丁春秋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吹捧,脸上挂起一起淡笑,羽扇纶巾,一副飘然如仙的样子。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丁春秋,逍遥派弃徒,欺师灭祖,私通师娘,重伤师父……当诛!”
来人竟然几句话将丁春秋的来历说破,并且还给他下了一个结论“当诛”。
丁春秋气的浑身发抖,眼中怒火直冒,恨不得一掌打死马车里的人。
他的来历被人家交代的明明白白,而人家的来历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本着谨慎的想法,他强压怒火,面色阴沉地说道:“阁下是谁,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逍遥派什么的我从未听过,至于私通师娘,陷害师傅,更是无稽之谈。”
车内人悠悠说道:“我来这里不是和你理论的。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如今过去十多年了,你也该偿还你的罪孽了。”
丁春秋听到这里,面色大变,指着车内人说道:“你是他的传人?”然后又急忙问道:“他是不是把七十年内力都传给了你?”接着他面色一变,露出了然之色,又说道:“是了,若是不传给你,你也不会大张旗鼓来我这星宿海。”
只不过几息之间,丁春秋就自己脑补断定了敖丙是无崖子传人的身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哈哈哈,小师弟,那老不死的当年被我打下悬崖,竟然还活着,算他命大。不过你今日来师兄这里,师兄若是不好好招待你,未免说我这做师兄的不仁义,你还是给我留下吧!”
丁春秋说罢,单手虚握成爪,向马车抓来。
“放肆,敢对公子无礼!”
风林火山四人正要出手,却被一股柔劲送到两边,耳边传开敖丙的声音:“我来吧,这老怪一身的毒,你们的内力还不足以和他对抗。”
四人面有不甘,但却听令退下,站在一旁。
丁春秋见此,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的爪风已经撕裂了马车洁白的车帘,他也看到了坐在里面一身白衣似雪,笑容恬淡的敖丙。
他看着敖丙的模样心中升起无限的嫉妒,顿时爪风缠绕上翠绿色烟雾。
他想毁掉这张看起来比他更加出色,更加英俊的脸,让他像是地下的爬虫一样,任由他践踏蹂躏,就像在惩罚无崖子一样。
“看,你寄予厚望的传人又能如何,还不是反掌之间,被我打成一条死狗!”
想到这里,他的面容更加扭曲,更加狠戾。
然而,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
只见敖丙抬了抬手指,一道道无坚不摧的剑气极速射出,好似一支支神箭,直接洞穿了丁春秋的双臂肩胛骨,又有两道剑气分别刺穿了他的气海和膻中。
不过一个照面之间,成名江湖多年的丁春秋,就如他自己想的一样,变成一条死狗瘫倒匍匐在地上。
“不不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接着,车里突然飞射出一个细小的冰晶,瞬间就融入了丁春秋体内。
“生死符!”丁春秋面如死灰,生无可恋地说道。
“你现在还不能死,等你该死的时候你才能死。”
随即,风林火山让他的弟子将他身上的剧毒之物都清除掉,又给他换了身干净,找来一辆马车安置上去。
丁春秋已死,其他人自然不成气候,敖丙也不想滥杀,所以就让他们把一些剧毒和解药打包给风林火山四人,又让他们取来了神木王鼎,然后就让他们发下毒誓不再为恶,就放了他们了。
阿紫站的远,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她看见自己师傅变成废人,被抬上一辆马车。
她高兴极了,心道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过了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那辆让她挂念的雪白马车。
驾车的段山看到了她,回身向敖丙说了。
“姑娘,丁春秋恶有恶报,已有他的去处,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马车里敖丙隔着帘子问道。说实话,敖丙心中知道阿紫是他的妹妹,但是对她的性格却实在有些头疼。
阿紫露出一个可怜的神色,有些凄苦地说道:“我也不知我该去哪里,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虽说以前师傅对我们不好,但也算有个家,现在我也……不过没事,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说着,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马车,就要转身离开。
阿紫的意思,敖丙很清楚,而且她说的也是实情,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他也不忍心让她到处流浪。
“既然如此,我还缺一个侍女,平时就给我端茶倒水,更衣叠被,怎么样?”
阿紫当下喜笑颜开说道:“我愿意。”
随即,敖丙就让她进了马车,一行人回转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