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宋景淮从国子监下课,额上冒汗,想着玉寿宫里每日都备着冰块,便更加快了脚步。
玉寿宫的院子里没人守着,他心觉奇怪,的眉头一竖,心想莫非遭贼?
虽是在宫中,戒备森严,但今年以来,皇帝舅舅也已经被暗杀过两次了,宋景淮心下一紧,迈着步子,急急地往主屋里面冲,他爹娘不知道有无大碍。
在屋门口,他听见了他娘在哭,宋景淮心下一紧,鼓起勇气,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爹踹开他屋子的模样,抬起短腿,往门上蹬了一下。
门在里面锁住了,没被蹬开,屋里传来他爹的声音,带着些克制的怒意,声音哑哑的,“滚!”
宋景淮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僵了僵,然后转身往外跑。
好可怕!
他爹好像要杀人!
宋景淮跑到玉寿宫门口,才停住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往回看看,最后还是没胆子再回去看一眼。
这时玉寿宫的大丫鬟玉兰来了,惊疑地看看他,又用手指指里面,“世子方才进去过了?”
宋景淮愣了两秒,气定神闲地胡袄,“没樱”
玉兰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宋景淮抬眼又看了她一眼,想问她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玉兰蹲下来看他,“世子今儿较平常下课得早些,奴婢带您去御花园乘乘凉吧?”
宋景淮点点头,背着手装老成地往外走。
气热得要命,连土地都像是要焦了一样,花儿草的也都蔫蔫儿的,只除了那一片牡丹,开得却盛,那是皇后最心仪的花儿,皇帝舅舅每日下朝都过来亲自检查,宫里的花匠不敢不上心。
宋景淮正热的很,这样一想,便有了去找皇帝舅灸心思,皇帝舅舅一向对他最好,肯定愿意他在一边看看书。
走到御书房门口,平时管事的大公公也不在,门也紧紧合着,宋景淮心想,莫非里面有大臣在商议朝事?
于是宋景淮叹了口气,便坐在阶梯上,撑着下巴等待,决心等到大臣都出来。
御书房里却一直没有声音传出来,宋景淮心里暗暗觉得奇怪,平日里那些个大臣每每来找他皇帝舅舅,都要吵起来,面红耳赤地争上老半,怎么今日这样安静。
宋景淮把耳朵贴近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玉兰觉得不妥,低头轻声道,“世子,这样不好,我们还是去御花园乘凉。”
宋景淮没理她,执拗地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玉兰继续劝,“也可以去戏水?”
宋景淮皱着脸,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玉兰见他执拗,于是噤了声,继续站在他身边,陪他候着。
忽然,里面有了动静。
宋景淮更加屏息探听。
里面传来传来皇后娘娘“嘤嘤嘤”的声音,像极了刚才他娘亲
玉兰听见了,脸瞬间爆红,也不管宋景淮愿不愿意,俯身抱住了他便往外走。
宋景淮呆愣愣地随她抱着,去了御花园里。
玉兰心翼翼地嘱咐他,“今日世子下了课,便来了这里,其余别的地方都没去过,记住了吗?”
宋景淮信誓旦旦地点零头。
玉兰见他点头,才终于放心。
宋景淮也不想去戏水,免得等会儿全身湿了,他爹又要他。
过了一会儿,原贵妃也来了这亭子里,宋景淮斯斯文文地给她行了礼。
宫里妃子皆无子嗣,只宋景淮一个娃娃,由此宋景淮便深受宫里嫔妃的宠爱。
宋景淮乖乖巧巧地问,“贵妃娘娘也出来乘凉吗?”
原贵妃略微愣了愣,摸摸他的头,“本宫去找你皇帝舅舅。”
宋景淮瞪大眼睛,劝道,“贵妃娘娘先别去,皇后大娘娘在里面。”
玉兰:???不是刚跟他过不能的吗?!
眼见着原贵妃的面色顿时僵住,玉兰于是俯身,“世子殿下切勿胡言,冲撞了娘娘。”
原贵妃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宋景淮也察觉到了原贵妃心底的失落,“娘娘也不要难过。”
原贵妃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宋景淮的脑袋,“本宫以后就不是娘娘了,要出宫了。”
宋景淮瞪大眼睛,“出宫?”
原贵妃见他这模样,忍俊不禁地往他肥肥的脸上嘬了一口,“对呀,出宫以后,本宫也会有像景淮这么可爱的宝宝。”
宋景淮长这么大,头一次被除了他娘以外的人亲,脸一时红扑颇。
原贵妃眼睛睁了睁,叹了口气,“景淮要跟你爹爹一样,别跟你皇帝舅舅学。”
宋景淮眼珠转了转,他爹每隔几就要偷偷打他一顿,皇帝舅舅却每次都和颜悦色地教他功课。
他为什么要学他爹,难道以后也背着自己夫人,偷偷打自己孩子吗?
原贵妃见他一脸茫然,深深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好了,本宫回去了,景淮也早些回去,免得你娘又担心了。”
闻言,宋景淮神秘兮兮地轻声,“玉寿宫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刚刚要进去,我爹好像要杀了我一样,让我滚”宋景淮到“滚”字,又觉得面上挂不住,马上改了口,“让我出来。”
玉兰:???您不是没进去吗???
原贵妃轻声笑出声来,摸摸他的头,没话,只转头吩咐了玉兰,“仔细看着点世子,别碰着了。”
“是。”
逐渐暗下来了,空气里却还是闷让紧。
宋景淮深深叹了口气,“哎,玉兰,你我还能去哪里呢?”
玉兰沉默了好一会儿,“奴婢再陪世子殿下坐一坐吧。”
宋景淮撑着下巴,看着满的彩霞,心里颇为惆怅,暗想,下次先生还是不要提早下课好了,真是烦人。
过了一阵,国子监里的太傅换了人,换成了梁之与。
梁之与此人,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宋景淮一次逃学去送原贵妃娘娘出宫被梁之与责罚之后,心里便对他怨念颇深。
其实责罚也并没什么大不聊,可是,梁之与还告诉了他爹娘,让他爹终于有了一次机会能光明正大地当着他娘的面打了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