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了,一只手攥着高安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一个温暖的红泥火炉被人从外面提了进来。
幻觉,一定又是幻觉。
一缕香味飘进鼻翼,已经有些昏然的高安一下子清醒过来。
又有幻觉了!
“真知道错了?”
有人在轻声问她,她觉得恍恍惚惚,难道不是幻觉吗?
此时高安睁开双眼,看着自己此时正被一个人扶着,那人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火炉子。
炉火的温暖驱赶着潮湿和寒冷,此时她才看清楚来人,陈方,进来的人不是孟菲,而是陈方。
这些都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自己的胳膊此时都被陈方拉的有点疼了。
“哼!”
高安很想骂陈方一顿,更想狠狠撕陈方一顿,恨不得在他脸上狠狠抓几个血印子,奈何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喉咙里哼了一声。
“不想见我,那你继续在这里一个人待着!”
陈方放开高安的手,提了火炉,在门口提了带来的食盒就要往外面走!
“你别走!”
高安虽然恨陈方,此时却真的怕了,他要真的走了,自己会不会被关在这里饿死。
陈方没有回头,脚步稳健,按照一定的规律继续往前有着。
“陈方,你回来,我知道错了!”
陈方的脚步停下,却也不回头。
“错在哪里了?”
“我不该掀孟菲桌子!”
“还有!”
“不该赶那些宫女出澡堂子!”
“还有!”
“不该说油坊送的饭菜是猪食!”
陈方转身,一手提着火炉,一手提着食盒。
“你最不该看不清现在的处境!”
“我以后听你的还不行吗?”
陈方笑笑,不给这刁蛮公主一点苦头吃,她根本不会知道悔改。
提了火炉进入房间,陈方打开带来的食盒,食盒打开,异香袭来。
陈方取出食盒中的几个碗碟,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饭,两碟在冬日难得的炒时蔬,还有一碗羊肉汤。
那里高安早已像饿虎扑食一般拿起陈方备的竹筷,狠命拔起饭来。
才吃了几口,就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口汤。
陈方就那么看着,看着毫无吃相的高安公主。看来真的饿了。真的饿了的人是不会记得以前吃饭的规矩的。
碗碟清空,一碗汤也已经喝完,高安依然意犹未尽。不过此时那股缠绕她的饥饿感已经去了,她放下筷子,看到陈方将空着的碗碟重新装入食盒。
高安蹲在火炉旁,肚子不饿原来这么幸福,有一个火炉可以蹲着烤火也这么幸福。
“陈方,我能喝酒吗?”
“你想喝酒?”
高安狠狠地点头!
“油坊这里只有米酒!”
“米酒就米酒,我想喝!”
陈方去外面,不多时提了一坛米酒回来,正好高安吃完饭,有一个饭碗和一个汤碗。
揭开封盖封泥,淡淡酒香铺面。米酒放在火炉上热着,两个碗陈方摆在桌上。
带酒温热,陈方将酒倒进碗中。
高安早已迫不及待一碗酒一饮而尽,陈方也不嫌这碗高安刚才吃饭用过,也喝了一碗。
“陈方,你这人真坏!真敢关我!”
“皇上让你在油坊这里关押,不关你关谁?”
高安一下子哑口无言,这话说的好有道理,竟然一点反驳余地都没。
“那我不认错,你会不会真饿死我?”
陈方摇头!他自然不会真饿死高安,那样不是自己找死。
“好你个陈方,你将本公主真的快吓死了!”
高安又喝了一碗米酒,脸上此时已经有了酒晕。
“殿下以后只要不在这里胡闹,微臣绝不敢对殿下再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要再乱来,你还敢关我,饿我!”
“殿下说的对!”
“你...你...”
高安用手指着陈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又狠狠一碗酒下肚。
陈方也喝了两碗,看到高安还要喝,赶紧抓住高安端酒的手臂。
“再喝你就醉了!”
“醉了就醉了!”
高安真的醉了,趴在桌子上,一只手还抓着酒碗。
陈方看着无奈,将酒碗收了,看了看高安,此时总不能让她这么趴在桌子上。
抱起高安,忽然听到这公主梦呓的话。
“要不是你是陈方,我就杀了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陈方苦笑摇摇头,将高安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袜,这位公主的脚还是那么好看,陈方将她的脚放进被子,将被子盖好,被角都窝好,免得冷风灌进来。
火炉子放在不远处,看看这里,倒不至于会煤气中毒。
“我也眼馋你的身子,可我不想死!”
对着早已睡去的高安陈方说了一句,走出房子,关了门,但不上锁。
经过这件事,这位大唐的二公主不至于再胡闹了。
此时孟菲早已站在陈方旁边。
“大人,以后怎么办?”
“等明天就让高安殿下回去和她姐姐一起住,经过这些事,也是委屈她们姐妹了!”
“还有,以后专门找两个手脚灵活,办事牢靠的健妇照顾她们。”
“给掖庭宫那里说说,在澡堂子里隔出一点地方,让两位公主在那里洗澡。”
“好,孟菲都照大人吩咐的去做。”
“孟菲有点不明白,大人既然这么关心两位殿下,为何之前将高安殿下饿了快两日?”
“因为她不听话!”
“孟菲还有一事!”
“是虎妞和那个陈二?”
“大人,正是此事!”
“继续关着!”
“是,大人!”
回到住处,陈方钻进被子,这天气越来越冷,只有自己这小小的窝能给自己一点温暖。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到了腊月,到了一年最冷的时节。
陈方再来到尚食局时,听银叶说宫里已经开始在湖中采冰了,冰会放入皇室专门的冷库,以备明年再用。
陈方看到今天杂工送来的食材,里面有十几只活鸭。
“银叶,处理这些鸭子时将鸭绒收一下!”
“大人,要鸭毛干什么?”
银叶不解,这鸭子杀了以后,不是鸭毛都直接扔了么!从来没见谁还专门收过鸭毛。
“是鸭绒,不是鸭毛!”
陈方抓过一只活鸭,给银叶好好解释了一番什么是鸭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