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听见这句话,身体猛然颤了一下。
她从知道那个让世子查纵火一事的男子是太子殿下后,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后来见太子没有说话追究,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说起了话。没想到,这件事还是来了,她朝小艾使了一个眼神。
小艾吓的跪在了地上,当时太子殿下亲眼目睹她纵火,她根本抵赖不得,这事她不能供出小姐,只能自己认下:“奴婢该死,奴婢是不小心丢到船上的,跟小姐无关。”
“不小心?”酆承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艾吓的连连叩头,再不敢申辩一句。
“阿岳,你看着处置!”
对于此事一无所知的康亲王和大司马,根本说不上一句话。
“既是她所为,便送官吧!”酆岳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提起这事,他一心都在赫连役身上,随口说了一句。
“是该送官。”酆承邺看向柳盛,淡淡讽刺:“到底是我皇室子弟,知道诸事用国法,而非私刑。”
这是在指责自己对饶水萦滥用私刑吗?柳盛连连点头,他想不明白,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为何得到太子殿下和永乐侯两人相帮。
“孤想,这样蓄意纵火的家奴,柳大人怕是不会再用了吧!”
柳盛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太子殿下说的,顺从的应了一个“是”字。
“老爷,奴婢……”
小艾没有说完,就被柳盛瞪回去了。这是要将自己送官,并赶出柳府吗?她委屈害怕极了,却再不敢说一句话。
酆承邺继续道:“柳小姐虽然没有纵容婢女放火,但毕竟有管教不严之过。皇祖母一直想让阿岳娶一名贤良淑德的女子,出了这样的事,为让太后放心阿岳娶柳小姐,柳小姐便抄一百遍《女则》送到慈宁宫,以安皇祖母之心吧。”
“诺。”柳依依怯怯的应了一句,再不敢说一句话。
“明日还要早朝,大司马若没有什么事,便带着女儿回去吧!”酆承邺挥了挥手。
“诺。”柳盛急忙领着女儿走了。小艾被康王府的家丁拉走,送往了顺天府衙。
酆承邺看柳盛走远了,立刻换了一副温润的模样,笑呵呵的看向康亲王,“今日的事,孤也略知一二,阿岳不就是喜欢了一个姑娘,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一个外臣,以为自己的女儿多高贵不成,还没进门,就敢来管束孤的兄弟。孤看不得他那嚣张的样子,小小的惩戒他一下,皇叔不会怪罪侄儿吧!”
“哪里,哪里,刚刚本王都不知如何打发他,幸好太子殿下来了,本王感谢太子殿下还来不及呢!”
康亲王是真的高兴,他看着自己这个侄儿,有些发笑,这个一出生就是太孙的人,大概以为皇位就是他的,如此肆无忌惮的得罪朝中重臣,也不知是傻还是狂妄。不过正中自己下怀,他把柳盛得罪了,自己同他结盟便容易的多了。
“那就好,皇叔早些歇息吧,孤再同阿岳说说话。”酆承邺笑着把康亲王送出了前厅,一回头,便瞧见酆岳气势汹汹的瞪着赫连役。
“阿役,你同饶姑娘先出去。”酆承邺想单独和酆岳说说话。
一听让水萦和赫连役出去,酆岳着急了:“皇兄!”
“就在门外,人还能跑了不成!”酆承邺到底还是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屋门关上,太子殿下就近坐在了侧面的位置上,示意酆岳也坐下。
酆岳忐忑的坐了下来,根本不知道太子要同自己说什么,而他的心更是跟着水萦飞了出去。
“阿岳,你既然喜欢饶姑娘,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听见饶姑娘受惩罚,你不拦着些。”她进来时,虽然不知道那惩罚是什么,但看到饶水萦脸上的巴掌印和众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想必不会轻了,而酆岳的样子显然是同意了。
酆岳没想到太子竟然跟他说这些男女之事,愣道:“皇兄,大司马就是来要萦儿赔罪的,我若一味护着,事情不是更糟糕,万一父王生气了,不让萦儿跟我在一起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是他最害怕的地方。
酆承邺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阿岳,我们既然是兄弟,那当哥哥的便教你一句。你要记住,你是皇室子孙是主,他无论权势多高都是臣,永远不要由得一个下臣在你面前放肆。
至于你父王那里,你若一味退让,他便永远会让你按照他的设想走下去,孤希望你是你,你父王是你父王。”
酆岳对于太子殿下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有些晕乎乎,但却让他热血沸腾,激动道:“皇兄,我记下了。”
“好!那孤再劝你一句。你既然喜欢了人家姑娘,便该想着如何护她一生一世,而不是无理取闹的向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动手。你若护得好她,没有人能抢得走。你若护不得她,当放她离开。孤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酆岳的脑中一片乱,尤其是赫连役出现以后:“皇兄,若是你,你会如何待那个男人?”那个对自己的女人有企图的男人。
“孤不知道,但若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孤必定好好谢他,谢他救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但在他心中,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护着自己心爱女子的机会。
酆承邺说罢,站了起来,问他:“可要孤把饶姑娘叫进来?”
“不必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与那个人相比,自己在她的眼中一定糟糕透了吧!他现在只想自己静一静。
“那我们便走了。”酆承邺说罢,走了出去。
院中隐在假山后面的两人,话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今日多谢你!”水萦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本想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一句无力的谢谢。
赫连役察觉到了女子对于这一份相助的忐忑,他怔怔的看了她许久,平静的吐出一句话:“救命之恩,我不喜欢欠旁人的。”
“那我们便两不相欠了。”水萦听到这句话,面上明显轻松了许多。
赫连役没有说话,看着她脸颊上红肿的伤痕,淡淡说了一句:“他并非你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