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柳如春商议好营救之法后,豆蔻便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都奔波在卫旭和柳府之间,偶尔有空去宫中找司徒樱,也不过呆上一两个时辰便要匆匆赶回柳府去,半分耽搁不得。
豆蔻本不想告诉司徒樱自己身世,毕竟司徒昭是她父亲,就算不受宠到底还是亲骨肉,豆蔻怕会因此与她生出生出什么嫌隙。可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愿对小樱有所欺瞒,于是挑了一个时间,同她把此事讲了。
“我知道。”司徒樱听过后垂下眼,淡淡道。
“你知道?”豆蔻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司徒樱苦笑了一下,“从我第一眼见你之时,就隐隐猜到你的身份了。不过那时我并不敢确认,况且你当时也似乎并不知情,我想或许这样对你是好的,便忍着没说。”
“可是,你与我同岁,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又怎会知晓呢?”
司徒樱不语,站起身走到窗边。正值盛夏时节,此时窗外早已花丛锦簇,院中植物花草一派欣欣向荣。自己春猎至今回来已经一月有余了,竟还从未有心去欣赏一次风景。
“蔻儿,你在这片繁花下,看到了什么呢?”司徒樱问,声音似有若无。
“自然是蓬勃的生命力。”豆蔻也走至窗边,心下生疑,怎么小樱今天,有些反常啊……
“是么。”司徒樱喃喃自语。可她却在光鲜亮丽中看到了满目疮痍。
“花开时赏花,花落后吃果,万事万物,皆有循环,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忧虑起来?”
“蔻儿不是好奇我如何得知当年之事么?如今便告诉你吧。”司徒樱目光移开了窗外花丛,拉过豆蔻道。
接着,司徒樱便主动将自己并非父皇亲生子嗣之事以及册封典礼偷听之事一一告知豆蔻。
“也正是那天,我在他们的谈话得知,原来当年,先太子妃诞下的那个女婴,竟与我容貌极为相似。”司徒樱看着豆蔻,“所以啊,我初见你,便有所猜疑,后来又听你说自己是孤儿,便猜到了七八分事情真相。”
“原来如此。”豆蔻恍然。“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
“他们为什么会谈到太子?难道是说,我父亲真的是被皇帝所害?”
司徒樱垂下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个狗皇帝!”豆蔻怒道。
“蔻儿……可想报仇?”司徒樱问。
豆蔻有些迷茫。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复仇。毕竟含冤枉死那个人,虽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可实际上与她并无情感可言。但是……若说不想报仇,当她这么多年对亲生父母的期待破碎的那一刻,产生的愤怒却也不是假的。
“我不知道。”豆蔻如实以告。
“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这是属于你家族的恩怨,谁也没资格劝你放下。只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终须记得,莫忘了本心才是。”司徒樱望着豆蔻,眼中有一丝心疼。如果可以,她真想替蔻儿承受这些伤痛,只要蔻儿能继续快乐下去就好了。
“嗯。”豆蔻点点头。
“对了,那狗皇帝知道了你母后的事情以后,怎么会那么好心,真的既往不咎了呢?”豆蔻有些好奇,这个司徒昭果真连自己妻子出轨都不在意吗?竟然还封了皇后。
听见她提及此事,司徒樱有些出神。
是啊,怎么他会那么好心,既往不咎了呢?
当然不是他好心,而是……因为舅舅啊。
除去蔻儿,她之前也曾给柳研司讲过自己实则并非司徒昭所出之事,却未曾告诉过任何人,司徒昭之所以能继续容忍她们母女,甚至还封她为公主,册立母亲为皇后的真正原因。
当年母亲本有一个青梅竹马,奈何家中反对,强行拆散了他们,将她嫁与当朝二皇子。母亲含泪分别所爱,却不知嫁过去时早已珠胎暗结。
新妇带孕出嫁,这件事对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来说自然是奇耻大辱,况且母亲又不擅撒谎,不久事情便败露了。二皇子得知此事,扬言要休妻,可苏府却视她为耻,不肯容忍她回到娘家。走投无路之际,是苏和生不忍看妹妹受苦,才与司徒昭定下约定,只要他暗中为司徒昭扳倒太子,将其送上皇位,司徒昭便留母亲继续做他的二皇子妃,腹中胎儿也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只是这些,又如何能与豆蔻说呢……且不说会不会牵连舅舅,光是她与兄长之间那牵扯不断的情感纠葛,就万不能……
“小樱?”豆蔻见司徒樱久不说话,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司徒樱回过神来,笑了笑,“或许是碍于我母族势力吧。毕竟他当年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二皇子。”
豆蔻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也不知道当年陷害我父亲之事苏家有没有参与……”
“若是……”司徒樱急道,“若是真的有,蔻儿可会恨我?”
“怎会。”豆蔻拍了拍司徒樱手背,“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此事涉及到你母后亲族,与你又有何干,你放心,我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嗯。”司徒樱低下头。可若是,这件事就是因为她的出生,又要如何呢……一旦豆蔻知道这件事,她们的友情,又该怎么办呢?
“对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豆蔻忽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目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提过的,准备劫狱救北狄太子之事?我们筹备了半个月,如今已经万事俱备了。具体行动大概就在这几天,所以我可能会过段时间才能来看你。”
“你确定万无一失么?”司徒樱担忧的问。
“你放心,绝对没问题的。”豆蔻胸有成竹。
“蔻儿……”司徒樱张了张口,她本想劝她放弃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看着豆蔻这副稳操胜劵的模样,终是没能将打击的话说出口。
“万事小心。”
“嗯!”豆蔻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定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也一定能顺利救出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