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黎明来的比较晚,第二天六点多,东方的天逐渐显露鱼肚白。楚荆荆就醒了,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方知涵,蹑手蹑脚的起床。
还是先去洗漱吧,回来带点热水再叫醒知涵,楚荆荆心想。换好衣服后,就看见桌子上散落的作业,厚厚一叠,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方知涵学习到几点了,她十点多就睡了。来到这里后,睡眠质量特别好。
另一边禅房里,祁怀瑾正抱着自己的裤子发呆。
这看起来虽然不脏吧,但是昨天晚上坐在地上了,他不想穿。放着呢,心里又觉得很脏。可是呢,他没洗过衣服,又不知道怎么洗,微微叹气,做人真难。
许默迷糊中就看见祁怀瑾若有所思的在那坐着,现在清醒了,他居然还在那儿坐着!盯着裤子发呆?
“这裤子是你前世情人吗?你看我都没这么含情脉脉。”许默半抬着眼皮说道。
祁怀瑾斜了他一眼,犹豫的问,“你觉得我这裤子脏吗?”
“你这不是昨天刚换的吗?”
“可是我昨天坐地上了。”
许默一听这话,气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想当初,他在小区楼下开挖掘机玩泥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那是他第一次遇见祁怀瑾,当时没啥男女的概念,谁好看就想和谁玩。所以当时小小默站起来,在身上拍了拍泥巴,开心的伸出手,“我叫许默,要一起玩吗?”
“好啊,我叫祁怀瑾。”说完,漂亮的祁怀瑾就带着他的挖掘机蹲下去玩泥巴了。
小小默一个人站着,伸出的小手十分尴尬,不过他也不在乎,妈妈说:好看的玫瑰都是带刺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
然后两个人从一起玩泥巴到少年宫再到上学,以不可思议的缘分经常在一起。后来许默才了解到,祁怀瑾可以玩泥巴,但是不可以碰玩过泥巴的人;可以接触亲近的人,不能接触陌生的人。什么怪毛病?他才不管这些呢,能碰不能碰,反正他就是碰了!
再后来他就经常去祁怀瑾家蹭吃蹭喝,背地里,与祁怀瑾爸妈想法不谋而合:祁怀瑾很可能是他们抱错了的孩子。
他的理由是,这么幽默风趣的夫妻俩怎么生出了这么个闷葫芦!
祁爸祁妈则认为,自己生不出这么聪明阴险的儿子!
听对方一说,觉得有道理,瞬间结为同盟。
大多数时候,祁怀瑾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是高冷,在他眼里简直太做作了好吗?
“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嫌脏你还坐地上?你这不是有病吗?”许默说。
祁怀瑾斜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将人闷头打了一顿。
事实证明,棍棒之下出孝子!
许默心里苦,少年宫他学的是围棋,祁怀瑾学的是空手道和散打!
散打这么多年还在学!
围棋,他这个少年省级冠军还和他下平手了!
最终,裤子是许默洗的,为了补偿,祁怀瑾给他写一张物理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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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大家准时集合在一起,楚荆荆真的是把方知涵给拽起来的,现在还打着哈欠呢。
定睛一瞅,嗬,小林同学也没睁开眼!
谢安皓看了眼林廷松,说:“咱们林廷松同志求知若渴,昨晚学习到很晚呢。”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楚荆荆看着林廷松说,实际上在方知涵耳边提高了音量。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过于狐假虎威,要是没有祁怀瑾教她,她好像也不会哎。偷偷瞄一眼祁怀瑾,额,大清早就板着张脸。
方知涵被炸醒了,声音疲倦又无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路然看着一群少年都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喉咙,朗声道,“主持不在,暂且让我先带大家做早课吧,然后大家再去吃早饭,将后山打扫一遍就可以学习了。”
林廷松哀嚎,“咱能不能先吃饭啊。”昨天的饭菜他超爱,昨晚躺在床上就在想今天会吃什么了。
“不能啊。”路然笑着回答。
楚荆荆低下头,无声的笑起来:代课?主持还没起床吧,嗬,她还不知道!
感觉到有目光看向自己,楚荆荆不自觉又瞥向了祁怀瑾,额,这脸怎么比刚刚还冷?
算了,还是认真做早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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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家来只是为了学习的,但他们都觉得来了,该有的礼应该做到。寺里是有早课和晚课的,但考虑到时间,就只上早课,楚荆荆向路然说出大家想法时,他也同意了。
楚荆荆不是不惊讶的,毕竟有些规矩...,很纠结,索性不问。
可是他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其实现在有人喜欢并愿意去探索、尊重这些,就已经很好了。大家常说什么青灯古佛,了此余生之类的,其实我们也需要很多年轻人来注入新的源泉不是吗?其实有时候踏破红尘并不是情殇后的漠然,而是一种理解和超越。”
路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早课的时候,楚荆荆看着一起来的同伴们虔诚而恭敬,她仿佛有点感受到路然师兄的意思了。以前,大家烧香礼佛是盼着一个好念头;现在,很多人为情所伤就说要出家,又有几分真心?楚荆荆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她又怎么不知道大家其实和教室里的一群少年一样,这里也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热爱与希望,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有些人真的很好很好,有些传统也没有错,只是不适合了,就会慢慢的被湮没。
她以后,绝对不会让这些在无人问津中走向灭亡。
早课完,大家一起去厨房。
今天的早饭是青菜馅包子加紫薯粥,是他们在这儿的第一次早饭,其乐融融。
林廷松率先走过去,“哎呦,前几天在家坐的都长出蘑菇了,菜也油腻。刚来这第一天就锻炼了身体,第二天就有机蔬菜,太幸福了!我都不想走了!”
路然把“珍藏”的咸菜拿出来,说“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
林廷松咬了一口包子,幸福说道,“好嘞!那我以后寒暑假都来!”
“你就是看人家饭好吃才来的吧?”谢安皓吹了吹滚烫的粥,补充道。
“兄弟,人艰不拆。素斋难道不是文化的一部分吗?”林廷松斜了他一眼,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抿了一口香甜的粥,谢安皓笑笑,“心不诚,小心佛祖不保佑你开学成绩!”
“呸呸呸,这种话你怎么能说。”林廷松跳起来,赶紧捂住这个乌鸦嘴。
“快把话收回去!”
“唔唔唔唔唔唔(你先把手放开)!”谢安皓掐住他胳膊。
“收回去!”
“放开!”终于把手拨开了,谢安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咬牙切齿。
林廷松知道自己硬来不行,索性两只手环住谢安皓的脖子,整个人靠在谢安皓身上。强攻他不行,控制总可以吧?
“啊!”谢安皓崩溃,身上的牛皮膏看起来修长显瘦,实际上沉得很。
“林廷松!给你三秒钟,我不想在佛祖面前杀生!”
“3、2、1!不放,我就不放!”林廷松把手又收紧了些,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路然愣住了,这、是真打架吧?瞧这两位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他赶紧上前拉架。
还没站起来,一左一右的胳膊都被抓住了,楚荆荆和方知涵同时朝他摇摇头。
“斗闹场,切勿近。”
???路然蒙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现在学生玩闹都这么彪悍?
祁怀瑾瞥了一眼大家,面无表情,只是勺子和瓷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全场最开心的,就属许默了,他觉得这儿的伙食真的好好吃。
而且早餐也很热闹,大家多开心,多和谐呐!
额,除了祁怀瑾,这碗和勺子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