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每个人都有嫌疑。楚荆荆仍然是首要的怀疑对象,但因为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付天泽也并没有过分追究,这件事,也就算不了了之了。
可是,麻烦事还在后面。
闲言碎语不会止于息事宁人。楚荆荆现在无论走到哪,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在班级的时候,若是她不小心与某位谈笑风生的同学对视了,他就会即刻停止说笑,尴尬的别开视线。
在小卖部或者是厕所的时候,总是能听见,
“你知道上次胆碱酶事件吗?听说就是她……”
楚荆荆循声看去,那位同学正指着她的手悻悻收回,目光躲闪了几下,随即又恢复平常,还有点正义凛然的韵味。
楚荆荆觉得好笑,笑着笑着,一股不可抑制的苍凉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蔓延。
是啊!很苍凉。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昨天下午的值日。
六人的值日小组,四个人负责各小组,一个负责走廊和讲台,剩下一个负责黑板和倒垃圾。
分工合理且明确。
当楚荆荆见自己的一组打扫干净后,正准备拿簸箕将垃圾倒进垃圾桶。
转身就看见了小组同学,拄着扫帚的顶端,没什么情绪的说,
“这组是我打扫的你知道吧?”
???“可是我已经扫干净了。”
“嗯,我刚刚扫过一遍。”
“我没看见你扫啊?”楚荆荆尽量保持着平静,看着自己打扫的一推垃圾,忍不住问道。
“哦,那你可能没注意到。没事的,你倒垃圾就行了。”语气真诚,态度诚恳,楚荆荆觉得,他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叶慕枫!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真是看不出来啊!还好今天又其他同学在,不然大家可能都会相信你吧?”叶慕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含笑意。
“你们看见了他先扫的这组吗?”楚荆荆问其他人。
“哎,我刚刚光顾着打扫了,我打扫的这组真的是—和垃圾场没两样,真没注意到你这边。”
“我也是的。”
其他几个人也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楚荆荆心里顿时沉了,不想再多生事端,把这件事又闹到班主任面前。
垂着头走到垃圾桶旁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甚至听见了他的一声鼻哼。
看看黑板,多么干净明亮啊!是谁那么好心,帮她擦了呢?
在看看垃圾桶,漂浮着垃圾袋,数量应该是平时几倍了吧?
大课间时候应该是要倒一次的,这次却没有。擦黑板的水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重量是平时的几倍。
这些巧合,她心知肚明。
等她将所有垃圾倒完时,其他人已经完成任务出去吃饭了。
将手洗干净,楚荆荆摊在桌子上,小脸埋进臂弯,像失水过多的花瓣,软绵无力。
祁怀瑾第一个进班,就瞧见了她。
“怎么啦?”
苍白的脸抬起,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晶莹,像深秋洁白的霜,寒冷而美丽。
“你是不是哭了?”他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促,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楚荆荆伸手揉了揉眼睫,“没有啊!太困了,睡了一小会~”声音是没睡醒的迷离,楚荆荆心里感叹:她原来也可以当一个极好的演员啊!
祁怀瑾将人板正,目光直视她,直到对面的小姑娘开始窘迫,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吃饭了吗?”
“好像还没有?”因为感觉不到饿啊。
“走!”祁怀瑾掏出饭卡,像是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带贫穷女主逛商场掏出黑卡时的气势,豪言万丈,“小爷今天高兴,请你吃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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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楚荆荆盯着满盘的红烧肉和鸡腿心里有些不适。
“这也太油了吧?”
“揭开有惊喜哦。”祁怀瑾挤挤眉,说出的话幼稚的很。
楚荆荆将小山表层拨开,下面层层叠叠,各种绿色蔬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大部分同学都吃完了,你这是把剩下的都给我捋来了吗?”她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好好的荤素搭配,给她一种一锅乱炖的感觉?
“没有啊,我只是想多点一些蔬菜,我每样都要的很少,真的!没想到加在一起这么多。但是也不能光吃蔬菜啊,所以就这样—喽?”祁怀瑾委屈巴巴,把刚刚买的豆奶又向她这边推了一点。
他这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安慰她?
“好的!”
楚荆荆视死如归,埋头吃饭,这估计是她一天的饭量了。
“书上说,人在悲伤的时候呢,肠胃也会跟着一起悲伤。所以无论你吃多吃少,自己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祁怀瑾顿了顿,
“吃鸡腿。”
某人夹起鸡腿。
“像这种糖醋鸡腿呢,是两种味道结合,可以给味蕾带来新鲜感,进而改善情绪。所以啊,吃东西是一件可以令人快乐的事,知道吗?”
“喏,说句俗气的,马尔克斯就这样说过: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有些事,你就当不记得了吧,记住我,好不好?”
楚荆荆抬起头,眼眶打转的泪水再次被粗鲁擦掉,“祁怀瑾,下次值日,你等我一起好不好?”
见小姑娘终于破涕为笑,他这颗操碎了的老父亲的心才算落下,“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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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期末考试啦!祁怀瑾主动揽下了值日的活。
“不行!我心里过不去。”她很有原则的,不贪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
“我也不是无偿帮你值日的,有要求。”祁怀瑾长腿搭在桌子下面的横杆上,固定住。
“不了,我自己值日。”
“你就对附加条件不好奇吗?”
“好奇心害死猫。”
“额,你帮我速写吧,我回去后好能欣赏欣赏自己的颜值。”
楚荆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神态和他有七分像,勉勉强强能唬人了。没有回答。
“你确定?”祁怀瑾笑得有点奸计得逞的感觉。
楚荆荆暗道不妙,正要出手,桌子整个一下倾斜了。
右边与后桌几乎撞上,左边还坐着她同桌,默默看了她一眼后,离开了。
她现在唯一的出去办法就是,向左边挪。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斜过去。
楚荆荆扶额,对于他的这种幼稚行为表示非常头疼。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没有什么同桌了,谁要摊上她这么个同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偏偏,同桌的玩耍对象还是自己的偶像!
她真的是,自带招黑体质!
“行,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以,但是下次这事咱能不能好好商量?”
“我向你征求意见了,可是你不同意啊。”是你不同意啊!
楚荆荆一看祁怀瑾那委屈模样,整个人懵上加懵。
怎么了?她干什么了?欺负人家了?没有啊!
“我,emm,是我的错,下次方案可行咱都能通过,就是—别在这么引人注目了行吗?”楚荆荆试探道,
“没问题。”祁怀瑾这才开心起来。
不用激将法,你这个木鱼脑袋怎么开窍哦!
看嘛,我的一片赤诚之心,都在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