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抬头，不要先说话！

腿居然忍不住微微打颤，楚荆荆眨了眨眼睛，长睫扑闪，才算是镇定了一点。

她低着头，顾不上喷洒出的墨水，抬手就将笔芯捡起，墨水在指尖顺着皮肤纹理蔓延，因为手上的动作偏离轨迹，片刻，周围是收拾干净了，唯独自己的手的像路边流浪花猫的毛色。

楚荆荆低头看自己的手，中指指节处还有薄茧。汗渍晕开了墨水，她心里嫌弃，不想再拿起笔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估计就算是醒了，也不能怎样说她吧？

唉，微微叹口气，没什么好说的。她欠他的，还不清了，他也不让她还，就让她愧疚着，如果他能好受一点。

楚荆荆趴下来，额头抵着书，虽然有点硌，好在挺凉爽的。

心里竟然奇异的感受到了一丝放松和安定，楚荆荆将此归功于图书馆为数不多而大有裨益的优点之一。

不知思索了多久，她趴在书上，沉沉睡去了。

楚荆荆是被一中午间恢弘磅礴的校歌惊醒的，学校僻静，周围影响不大，歌声都有防空警报内味了！

面前“人去楼空”，也好，省得她独自尴尬。

她快速起身，将东西收好，直奔教室。出去时，管理员阿姨还冲她笑笑，颇有一点“下次再来”的感觉！

睡了一中午的她尴尬的都想遁地逃走，楚荆荆僵硬的回以一笑。忙不迭走了。

洗好手进教室，楚荆荆习惯性朝某个方向瞥，害，祁怀瑾就和从图书馆空间转移来的一样，还在睡觉，连姿势都一模一样。

楚荆荆双手合十，中间夹着餐巾纸静待其吸收水分，一边走一边思索。

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直直向前摔去。

“姑娘，色字头上一把刀，走路要看路。”谢安皓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楚荆荆圆眸怒睁，半跪着站起来。

“谢安皓！”

“有何贵干？”

谢安皓面色也冷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在等她为她的行为做个解释。

楚荆荆现在真的憋屈死了！她欠了所有人，连个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知涵不想让她伤心，谢安皓也不想让她委屈，他们敌对祁怀瑾，她都能理解。

可是，他们的敌对才是最最让她伤心的。明明是她欠的，别人怨恨她也正常，他们帮她也是因为朋友，到头来，不是人的只有她，对不起所有人的也只有她。她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楚荆荆看着谢安皓生气的样子，那么朝气蓬勃，可生气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她真的好累！

“没什么事。”楚荆荆点头，拖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谢安皓就像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怒火攻心。

祁叔叔出事了，祁怀瑾不管怎么生气怎么颓废，他们都宠着，没事。盛铭那混蛋做的事就算要迁怒到荆荆身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祁怀瑾说的没错，他自己确实算不上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喜欢了就捧着，厌恶了踩一脚也不是做不出来。

祁怀瑾恨自己、恨他、恨荆荆，恨谁都没关系，他们都能忍受，可是，可是利用钟姒来欺负荆荆，就TM 不是人干的事！

谢安皓不清楚网络暴力有多严重，可但凡要点脸、有自尊的正常人天天被指着鼻子骂也会发疯啊！

他和方知涵护得住人，又怎么阻止流言蜚语呢？偏偏楚荆荆还一副“我应得”的受气包模样。

谢安皓气红了眼，对于后座一声不吭，只垂着头写作业的人一点儿办法没有。大概被骂傻了吧。

原本喧闹的中间部分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逐渐聚焦，高二分水岭的生活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影院不断放映的经典旧电影，总有看客捧场，并且能在下一秒抢先主角的台词。

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是看客，而祁怀瑾就是主角。

他偏离了从座位到教室门口的路线，这已经不按剧情发展了，当他拿着矿泉水放在楚荆荆桌上，谢安皓面前时，这就不是一个小插曲了！即使他转身就走，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看客眼中，这或许是解锁结局的主要线索，即使楚荆荆这个炮灰，也有可能成为扭转情节的重要人物！

谢安皓“腾”地一下站起来，“你TM——”

楚荆荆快速拽着他袖子，示意他坐下来。

她压低了声音，卑微无助，“求你了！别说了！”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们身上，目光中有探求，但兴奋的意味更多。

大概谢安皓再加上一个人的八卦可以抵得上祁怀瑾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