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发过去了呢？这是商业泄密，如果我们最后没和他们合作成功，这部分资料的责任谁来承担？”杨鹏语气淡淡的，可每句话都想一声惊雷在周博士耳边炸响，尤其是听到“商业泄密”四个字。前几个月，秘鲁分公司流了几个大标，竞争对手报价仅比他们低几百万美元，这件事总部高层非常重视，如果不是内部出了商业间谍，再也找不出流标的第二个原因。

周博士比杨鹏更深知事情利害关系。

他的脖子涨得通红，感到一阵缺氧。“你以为我们承担的这部分工作报价这么重要吗？人......人家现在要的是技术文件！出了问题我来承担！”周博士梗着脖子，音调不免拔高几度，他一方面为杨鹏的愚蠢感到生气，一方面也为这件事所担忧。他扶着桌子坐下，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跳也一阵加速，他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好像我做什么周总都觉得不对。”杨鹏坐在办公室里，右手抓着一只中性笔，有些气恼，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仿佛哮喘病人。李埔楹感觉周围气压在降低，好在已到下班时间，她轻轻拿起包，小偷般蹑手蹑脚溜出办公室。周博士坐在门口的单人沙发上，弓着背，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心不在焉地划来划去。李埔楹心下有些奇怪，往日都是她去催周博士下班，今天是第一次周博士没有加班。周博士看到李埔楹笑嘻嘻地向他走来，步履似往日轻快，他似乎抓住了一丝氧气。“我们走吧。”周博士的声音依旧温柔，李埔楹却听出了其中夹杂的一丝冰冷。

“唉.......”周博士叹口气，双手抄在口袋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埔楹反映再慢也感觉到杨鹏和周博士之间似乎出了问题。一边是直系领导，一边是她最喜欢的师父，她好像夹心饼干一样加载两人中间，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否应该过问领导之间的事情。

“师父，你好像不开心呀。”

“嗨，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要对生活奢求太多。”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吗？”李埔楹半懂不懂地问，“我觉得您好像不开心。师父，不要不开心了，悲伤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怎么样这一天都得过，我们不如高兴着过。”李埔楹露出了爽朗的笑声。

她的笑声总是那么富有感染力，周博士得到的氧气更多了，可还不足以冲走他对自己的谴责。他虽然训斥了杨鹏，可也知道杨鹏做的是对的。她看看李埔楹天真的双眼，不自觉把所有烦恼尽数到处：“你也要记得这一点，以后工作中一定要风险共担，不要自己什么都扛着。这件事虽然不是什么没大事，但我是个perfeista（完美主义者），这件事是我工作中的一个瑕疵。”周博士稍微平静了一些。李埔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多给他盛了一些燕麦粥。

“师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别太着急。”李埔楹把递到嘴边的勺子又放进碗里，像做了一个很大决定似得，“我和你共担这个风险，邮件毕竟是经过我的手发出去的。要是合作不成追究下来，你全推到我身上，大不了我辞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昂着头，一丝笑容也没有。

周博士看着说话一串一串的李埔楹，心中一阵暖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