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虬一看孔腾,所有目光都转向孔腾,孔世娟和孔蓝雀也放下手机,带着好奇的神情。
孔腾表情不自在了,在椅子上扭了扭,嘴巴动了动,最终没发出声音。孔青虬唤了他一声,大伯,那件事怎么办?
孔腾去看孔世成,孔世成只是沏茶,好像没察觉孔腾的目光,好像当下沏茶是最要紧的事。
孔青虬看周寻,周寻只是直直看着他,之前他跟孔青虬说过,必要的时候,他会当个恶人,但不是这个时候,孔家人没有开口,他不能先开口。
冯梅芳放下杯子,看着孔腾说,事情总要有个交代,你跟大家说一声,大家都明白的,我们孔家开个口,周先生也好费心。
那瞬间,周寻对冯梅芳刮目相看。
孔腾开始喃喃地说,一句话的意思被他绕得很长,其间,冯梅芳帮着接了好几次,终于勉强说清,将在孔家查玉睛的事,有什么要说什么。
长久的沉默,好像每个人都太懂孔腾的意思了,又好像没人听懂他的话,孔腾端起杯,啜着茶,一杯茶喝了很久很久。
其实,之前玉睛的事已经在了解了。周寻开口了,只是以后会直接一点,到时有问得不对的,还请理解,主要是弄清楚事情,跟人无关。
孔腾冲周寻点点头。
冯梅芳说,麻烦周先生了。
伯母,我和青虬差不多大,叫我小周就好。
小周,需要什么跟我说。冯梅芳微微笑着。
那晚接下去再没讨论玉睛的问题,冯梅芳洗碗,孔飞和朱彩彩回了房间,接着有寨里人来聊,换成孔世成沏茶,孔世娟开了电视,是一部武侠片,客厅热闹起来了。
周寻给孔青虬使了个眼色,孔青虬随他出了门。
再跟我讲讲玉睛。一出寨门,周寻就说。
玉睛的情况早说清楚了。孔青虬很惊讶的样子,我连图都画出来了,难道你怕找到了认不出来。
我了解的玉睛太简单了。周寻说,我了解的应该跟寨里人了解的差不多,我觉得它不是那样简单的。周寻看着孔青虬。
孔青虬错开两步继续走,这跟你查找玉睛没什么关系,你要了解的是玉睛丢失的情况,前段时间你一直在了解人,通过了解人的心理去找还是有些道理,可玉睛就没必要了吧。
极有必要,真正了解玉睛,才能了解它丢失的原因,了解人想得到玉睛的原因。周寻说。
也许没人能真正了解它。孔青虬喃喃自语。
夜极静,周寻听到了,忙接口,至少知道你比我了解。
孔青虬往田野的深处走,周寻不声不响跟着,脚踩着砂子路面的声音有种单调的悦耳感,周寻看着孔青虬,他好像忘掉了身后有人,一会微微仰头望着天空,一会望向田野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孔青虬站下了,立在一片稻谷中间,很孤独的样子,他说,玉睛是有故事的。
故事?周寻有些兴奋。
不过,那个故事除了我奶奶,大伯和大伯母,怕别的人没有当真的,所以我之前没提。
讲讲。
得让相信的人讲。孔青虬说,很怪,不相信的人讲出来味道完全不一样。
那我去问你大伯和大伯母?
最好是我奶奶。
奶奶?她能讲完整?
孔青虬哧了一声,你之前跟我奶奶谈话的信心哪去了?就像你说的,血液里的东西,会一直在,玉睛的故事就在我奶奶血液里。不管她有没有得病,这个故事她都保存得很完好。
那好,我请奶奶讲。
那个故事确实像个故事。孔青虬说,而且是个接近荒诞的故事,之前我不想跟你提,怕你将玉睛神秘化,我是一个……
科学家。周寻接过孔青虬的话,不过你忘记了我跟你最大的区别,我有时恰恰觉得神秘里包含着真相。再说,玉睛本身就是神秘的。
你总是有理由。孔青虬耸耸肩。
你这种反应这种态度更让我觉得神秘。周寻开着玩笑,有时,我想好好地分析一下你这个科学家,肯定有很多特别的东西。
孔青虬极快地偏开脸,夜色朦胧中,周寻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怪怪的,像突然受了什么惊吓,极力要掩饰什么,再想看清时,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孔青虬说让丹生婆婆讲要看她心情,她有时怎么也不肯讲,有时一问就讲,有时没人问也会絮絮地讲,每次讲都是完整的,故事从不会变形,她的脑子坏了,可把那个故事保存得很完整。
那就试试运气吧。周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