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邱沉寂很久了。

张岩他们的尸体被运回来了，尽管已经知道结果，但在停尸房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依旧不能释怀。

前几天他们还在酒吧里碰杯，现在却躺在这冷冰冰的房间里，一动也不动。

白邱想给张岩理理头发，但头发早就冻住了，任白邱用手捋了半天都没过来，张岩生前很臭美，出门弄个头发都需要很长时间，白邱曾笑话他说他像个女孩子，张岩手都伸出来了却没落下去。

他说他有个弟弟，因为小时候他不好好学习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再也没见过，他18岁出来的，现在过了5年，想想他弟弟现在应该和白邱一样大。

他要白邱认他做哥哥，但白邱执拗的很，从没开过口。

或许是小的那么一点，白邱从没把生死看得多重要，因为小，所以才不知道生命有多珍贵，他健康，所以不会对保健品感兴趣，他还年轻，觉得还有大把时光，谁不是呢？谁都不会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哥。”这个字迟了很久了，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但那人听得到吗？终究是迟了。

这天学校开学典礼，一年级的已经就位，他们也成功接替了三年级，他们站在偌大的操场，听着校长在演讲台上致词。

学校总是一贯的套路，但其实开学典礼的意义不大，刘倩打了个哈欠，几句话，几张纸的演讲，对他们没什么影响的，什么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刘倩又偷偷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吃的。

一年级的位置离他们不远，安静看过去，同样的稚嫩，同样的少不更事，他们所有人穿着的校服是一样的，但就算是走在大马路上也很容易能够分清楚。

他们经历的还不多，是充满活力的，是充满希望的，眼底的东西还不多，是稚嫩而纯粹的。

刚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安静和他们一样，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

悄无生气的，连何时有了变化都不知道。

“喂……喂喂。”

安静又回过头来，看着唐笑正站在演讲台上，拿着话筒，把稿子轻放在桌上，正在试麦。

“大家好，我叫唐笑，现在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上面的阳光那样好，柔柔的洒满全身，他的声音也感觉格外好听，连乏味的，没有一点新鲜感的演讲稿也变得生动起来。

这一刻，他好像是光芒万丈的王子，又或许像是北欧神话里的巴德尔，象征着光与幸福。

白邱又吹了一个泡泡，他插着裤兜，了无趣味地咀嚼着，他和安静的位置只隔了两排人，他站在后面，倒是很轻易就看到了安静的身影。

她还在全神贯注的盯着讲台上的少年，一分一秒都没有移开，他很快移开了目光，把最后一片口香糖打开，放进嘴里，使得原本已经没有味道的口香糖重新获得了一丝甜蜜。

他看着老师站在班级的最前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少年身上，人们为他鼓掌喝彩，校长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白邱悄悄脱离了队伍，头也没回。

他身后有同学拉了他一把，声音压得很低，“你去哪儿？”

“厕所。”他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他走了，在这个庞大的队伍里他的动作显得那么明显，那么刻意，演讲台上的少年目送着他离开。

他嘴里的词还在继续，“我们要抓紧时间，全力以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少年都格外在意对方的举动，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敌意，说不清楚原因。

唐笑念到了尾声，他鞠了躬，场下掌声一片，他看着安静，安静也看着他。

“哇唐笑，你刚才太棒了吧。”他们三个一行准备回去，刘倩碰了下他的胳膊，眨了下眼，“那动作，那神情，有震慑力。”

唐笑笑了声，“快别笑话我了。”

“真的，你别不信啊。”她一脸认真。

“我没说不信啊。”唐笑挠挠头，他还是不擅长和女生说话。

刘倩觉得无趣，也就没抓着不放，她转了下眼眸，像是又想到什么了，“哎！你们班我记得有个男生，长得像吴彦祖的那个。”

“啊？”

“你别装傻啊，改天认识一下？”

……

安静看着他们两个，默默地跟着，觉得他们的对话好笑极了，但也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