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沙沙响,她一个人走完了这条林荫小道,抬眼看时,发现她又走到了那处喷泉。
广场上的灯很明亮,这让安静有些不适,她眨着眼睛,忙着用手遮挡,这儿有两个小孩子在玩,秋千上的铁链子很不温柔地嚎叫着,小女孩坐在上面,另一个女孩在推她,她在欢笑着,尖叫着,说再高点。
她走到喷泉前,把书包放下,附下身凑到水前,今天喷泉没有开启,水池里的水寂静了,她伸手去洗自己胳膊上依然在往下流的血迹,天黑了,她看不到水里自己的模样,其实就算能看到,她也没多大勇气去看,那一定是张惨不忍睹的脸。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猛地回头,其实有一瞬间她以为那个人会是白邱,记得那天也是在这儿,他们相遇了。
“姐姐。”小女孩递给她一包纸巾,“你快擦擦。”
安静接住,“谢谢你。”
秋千上的人还在,但推秋千的人走开了,就站在她面前。
那女孩干嘛流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好像她已经快要死了一样。
“该回家了孩子们。”
女孩回头,“妈妈,这个姐姐受伤了。”女人朝她看去,她指着安静。
女人跑过来,把小姑娘拉进怀里。
“说什么胡话呢,哪有什么姐姐。”
小女孩回头,安静不见了,那包纸巾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是满是水渍。
“刚才还在的。”
“都说了不要跟陌生人讲话。”女人教育她。
“可她受伤了。”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其实大多数的孩子都过得挺幸福的,他们有父母陪着,不用自己熬粥喝,可以在累了的时候撒撒娇,坐下来和他们谈谈最近在学校里的趣事,但安静没有,她什么都是一个人,但她不觉得苦,她从不攀比,从不羡慕,她所求不多,但仅仅单纯的生活也非要多点什么来打破原有的寂静。
什么命运,她不信,但她为什么总是会和厄运联系到一起,让她不得不信,她是否真的是不能够幸福。
安静坐在理发店里,她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上的血液也已经凝固,她拿着剪刀,亲手剪下了她的头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她,脸没有受损,只是苍白的厉害,她对着镜子里的她笑了笑。
“安静,你要坚强哦,你一定会幸福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夜深了,安静抱着肉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再见到刘倩的时候,她们什么都没有说,之间没有对话,刘倩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刚刚剪到下巴的头发,一声不吭。
“安静,你怎么舍得剪短发了?”有同学问。
安静吧啦了一下刘海,也看不到头上的伤,她笑了笑,但没多解释。
刘倩的眼睛再也没有朝安静这里看过来了,她心虚了,因为即使她看到了安静的遭遇,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她一路奔着回家,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她犹豫过,她甚至经过了警察局,但她还是没进去。
安静趴着桌子上,看着窗外温柔的风扫着树叶,叶子一片片地掉落在地上,她不知道在她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想,女生的贞洁何其重要,她不敢去报案,她怕警察慢条斯理的询问她那群女生施暴的全过程,她们是如何殴打她,侮辱她,是如何用烟头烫伤她的皮肤,是如何燃烧她的头发,是如何撕扯她的衣服,她才17岁,这些东西是会一辈子跟着她,挥之不去的,她怕更多的人知道。
她幻想着,如果那些人再来到这里找她的麻烦,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呢?
但其实没有了,那次之后韩露没有再在校门口出现过,一切都像是云烟一场,雾散了,只剩下残骸一片。
而真正的战场是从这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