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死性不改啊，你说，安静不会真是你的种吧！”女人不淡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是要阻止她开口。

“你瞎说什么呢！会被笑笑听见的。”男人压低了声音，他甚至不放心地看了眼房间的门。

“到现在了，我还怕他听见？看看，这就是他老爸干的好事！果然是那女人的孩子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魅狐样，看着她总让我想起那个女人，呸，狐狸精，老的勾引我男人，小的还不放过我儿子！”

“你够了啊！”男人生气了，他忍了很多年的脾气了。

“还不够！“女人狂吼，”都是因为你，非要去那个什么狗屁丽江出差，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我当时每到周末就到你家帮你妈干活，你会不知道？我图什么呢！”

“我最后还不是娶了你吗？”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依然没有底气。

“你还好意思说，说到这儿我是不是该感谢那女的了？我应该感谢她为了什么狗屁爱情非要跟着你来这座小城市里，我应该感谢她父母跟她断了联系，感谢你妈给她安了个不孝的罪名，感谢她把你让给了我！”

“你别再说了！”

“我偏要说，我憋了十几年了，憋得我难受你知道吗？那女人还真是命好啊，还有你那个傻兄弟愿意娶她，只是他恐怕不知道吧，他是拾了个别人穿过的破鞋，别以为我不知道啊，咱们订婚之后你们还有来往，亏她当时都已经结婚了，真不要脸！”

“我那是问问她在这里住的习惯不习惯，你整天疑神疑鬼什么！”

“我呸，我信你才怪！”

“你看看，安静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人家男朋友，这本事是在娘胎里就学会的吧！”

“笑笑还跑去找她，胃病都犯了还强忍着，我真是造孽啊，一家人都不向着我……”

唐笑在门后面听着，听着这个故事，所有的话语都不偏不斜的落入他的耳中，一个字都不差，他垂下的眼眸很久都没有再抬起来，他面无表情，眼泪却像是忘记关掉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出泪水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他记忆的闸门好像在一瞬间打开了，他记起了小学时期的某一天，安静对着照片发呆，看着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女人，看了很久，他问怎么了，安静说，“我觉得有点难过。”

“怎么说？”

“我爸爸今天在上班，没人给我开家长会，全班就我一个。”

“因为你爸爸要挣钱买你最喜欢吃的红豆馅的蛋糕啊。”

“但今天你们都有人陪着，我觉得很不开心。”

“要不这样吧，以后开家长会，我爸爸给我开，让我妈妈给你开。”

“但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呢？”

“说不出来，我感觉得到。”

“笑笑，回去吃饭了！”

女人在走廊上看，想让他下来，当时他们住三楼，女人经常在走廊上叫他的儿子回家，门一开，嗓子一提，整个楼层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哎，妈，让小静也过来吃饭吧，他爸爸还没下班。”

女人穿着睡衣，踢踏着拖鞋上来。

“臭小子，你没事能不能不要乱跑，怎么总是到别人家里！”她看了安静一眼，“人家和爸爸一起吃呢，你瞎操什么心，说不定一会儿回来给她买好吃的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快回家去！”她推着唐笑的脑袋，让他出门。

女人最后出去，她扭头看着安静，笑了笑，但很奇怪的，唐笑并察觉不到一点笑意，她的嘴里念念有词，但没有发声。

唐笑当时就只是抬头看着她，并不懂这其中的意思，直到今天，他在听到完整的故事情节，在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时，他才真是明白，他学着女人当时的口型，然后发声，低微的，在他的房间里回荡，只有三个字。

“狐狸精。”

他干笑起来，原来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觉，他用双手捂住眼睛，感受到发丝穿过指缝的轻抚，他用力包裹住眼睛，直到周围完全黑了下来。

“你爸爸还没回来？”

“刚打了电话，说是加班，夜里不回来了。”

“吃饭了吗？”

“没有。”

“我家冰箱里还有点东西，我给你拿过来。”

……

“晚安。”

“晚安。”

“哥，我昨天睡得很香，我梦到我妈妈了，她还抱了我。”

“我又睡不着了，很多天都是这样，但我明明很困的。”

“哥，我好羡慕你，我也想要许多人给我过生日，爸爸妈妈陪着我吹蜡烛。”

“可我不能过生日的，因为那天是我妈妈离开的日子。”

“哥，我很久都没有梦到过她了。”

……

“哥，我妈妈不见了，刚才她还在陪我荡秋千呢！”

唐笑觉得脑子要裂开了，那时候安静圆滚滚的眼睛瞅着他，问他这样的问题，“哥，是不是我坚持吃那个药就可以每天都见到她了！”

唐笑觉得眼泪糊住了他的整张脸，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傻瓜，你差点死掉知道么！”

门外面男人女人还是扯着喉咙争吵，每个人都不甘示弱，门里面的少年慢慢蹲在地上，觉得所有的色彩，声音，甚至连触感都不在了，他躲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无法感知。

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别吵了，能不能别吵了！

这个夜晚，微风正好，但很多人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