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她的红围巾在风里跳起了舞，她缩在衣服里，看着脚边的旋涡围着她奔跑。

她想起这段时间做的荒唐事，她撕了安静送给她的手绘，生日给她的布偶被它用剪子戳了窟窿，她把她和安静的合照修剪后交给韩露，她甚至帮韩露出主意，她想报复安静，以此来弥补她从父母那里丢掉的自尊，弥补她不出彩人生的落魄，她善妒又虚伪，一次次将安静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想起在教室、在餐厅，安静好几次向她求救，安静哭着向她伸手，，“刘倩，你替我句话，你告诉他们，这不是我发的！不是我！”

她却摇头了，她跑开了，那她在巷子里看到安静被她们踩在脚下，安静出口的不是救她，而是快跑，她那样的处境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自己，是她，是她这个背叛者。

安静知道她做了什么，但她一句话也没，她为什么不？！

办公室里李宛将她扶起，安静不会告发她，她给她一张纸条，让她回教室再打开。

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她在等你！

刘倩吸了口气，眼泪大把大把的流了出来，但又很被风给吹干，只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她怎么配，她怎么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

她走进餐厅，她看到了唐笑和安静，她很想上去打招呼，但她少了份勇气。

如果有一，你的朋友冷落你、孤立你，背叛你，你还能笑着原谅吗？

一阵风后，上什么都不剩下，冬总觉得凄凉，其实除了万物凋零，更冷得是人心。

白邱站在台上，靠着护栏，盯着一直都打不通的号码，和陈希最后的联系也断掉了，他暗自咒骂一声，一边脸火辣辣地疼。

他的胳膊撑在护栏上，朝下看，这栋楼是全校最高的楼层，可以鸟瞰整个校园，正午时分，学生们都跑去吃饭了，很少有人在校园里溜达，毕竟很冷了，没人愿意挨冻。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朝远望，满是高楼大厦，一眼望不到头。

他的通讯录里还有一个号码，很久没打出去过了，他挺诧异的，今很想打个电话，他想问，她过得好不好？

他搓着指尖，犹豫了很久，拨出去，10秒，20秒……他垂下眼，他以为他要失望了，然而终于有了声音，一个冰冷的电脑合成的女声传来。

风又起了，他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很大的，一眼望不到头，这个城很密集，里面住着很多人，有一些人此刻正在经受着磨难，并且还要继续持续下去，很不幸，这里面，刚好有他们。

安静蹲了下来，把桌子扶起，没人凑上前，也没人走远过，刘倩走进教室，看着满地的书，怔了下，她明明已经整理干净。

周围人围着，吃零食的、玩闹的、谈笑的，什么都樱

安静将书一本本拾起，她没什么情绪，她知道会是这样，她打算起身，然而看到眼前多了一只手，刘倩把书递给她，她有些愣神，接过去。

刘倩还是没和她有更多的眼神交流，但这就够了，证明事情终于有了好转，安静始终孤僻，人际交往是她的障碍，能够交到朋友对于她来是不可多得的幸运。

“嘎吱……”

有个男生开了窗户，凉意瞬间袭来，安静扭头去看，寒风凛冽，像是被困的巨兽重获自由时的怒号，手上刚拾起的试卷被卷了出来，她试图用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她惊得直了眼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她踉跄着起身，冲到教室外面，但晚了，试卷早就四散到在空中，飞扬在学校的空。

她扒着栏杆，手指颤抖，几乎要把上面的漆扣下来。

白邱看着飞起的试卷，愣起了神，手上的动作一松，烟便掉了下来，楼下刚好有老师经过，就掉在他的脚边，老师抬头看，试卷刚好糊在脸上。

白邱背过了身，靠着墙壁蹲坐在地上。

“哎呦，不好意思啊！”男生拍拍手上的灰，明明就不怀好意。

刘倩整个人像被点穴一样僵在那儿。

安静转过身径直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几秒的寂静之后，男生目瞪口呆的回头盯着她，整个班静谧地好似没有人烟。

他嘴里骂着什么，伸腿就是一脚，直接把安静踹到教室的墙上，刘倩捂住了嘴巴，她看着安静痉挛了几下，好久都没有爬起来。

“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有女生惊道。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男生骂骂咧咧的回了座位，“邓雪的对，这种人怎么配和我们在一个教室！我看上次贴吧的事也是老师包庇她的吧！”

班里的讨论声大了，她的报复心理，她的百密一疏，她的不检点，没人愿意去扶她。

刘倩想要上前，被一个女孩拉住。

“你干嘛？”

“我去扶她。”

“你疯了？”女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要和全班人作对吗？”刘倩低下头，没有话，她的手握紧着，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她看着安静捂着肚子缩成一团，终究是没能走出来。

安静抖了一下，终于有了动静，她挣扎着爬起来，额头鼓了一个大包，伤口渗出血丝来，她的目光那样冷，是刘倩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凉意。

她手撑着地，勉强爬起来，棉服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她看起来可怕极了，周围人连忙让开，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安静走到讲台前，将桌上那本没人领走的，本打算砸到她头上的书拿起，她用尽力气，用尽她全部的力气，她丢了出去，她呐喊着，她呐喊她这些积攒着的凄惶，她呐喊命运对她的不公，她抛了出去，朝着那个男生。

眼泪很不费力就流下来了，她半弯着腰，拼命抓着膝盖处的布料，撕扯，拧捏，她太愤恨，就算真的委屈也无法开口。

风那样大，声音传播变得费力许多，外面没人听到安静的怒吼，唐笑正坐在位子上看书，白邱耳朵里插着耳机，看着麻雀从头顶飞过。

书飞出去了，男生躲闪不及，只好用手挡着，但依然痛，他本来打算站起来理论，但在看到安静的表情时又惺惺地坐了下来。

“有病吧！”

班里没人敢话，安静笑得流出眼泪来，有人声骂她神经病，但没人再敢正面挑衅。

刘倩低着头，很久都没抬起来。

白邱看了时间，他觉得安静该回来了，他下楼梯，朝三班的方向去，办公室的门开了，主任刚好出来。

他们两个相互瞪着眼睛，白邱僵持了很久才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