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桃桃捻着帕子猛咳,瞪了卫云歌一眼,“我们走!”
她挥手,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蘅芜苑,夏姨见她走远,方才嗫嚅道:“小姐,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卫云歌握着她的手,请这位上了年纪的乳母坐下,温声道:“哪有合适不合适之说,人人平等,本就分不得什么高低贵贱,她周桃桃先犯,我们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对呀夏姨,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周桃桃才是卫家小姐呢,我们小姐好歹还是嫡出,哪容得旁人这般轻贱,您呀就是太忍气吞声了。”合欢把碎片收拾好,又扶卫云歌去休息。
这房中布置很简单,看着日常用度一应俱全。
夏姨叹口气,终究是没能再怪罪。老爷夫人走了这么些年,生死未知,少爷一走也是十许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留小姐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她总觉得多忍忍,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却没想到小姐这次被人推下水险些丧命。
“我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夏姨您也别想太多,小姐一个人孤身生活在这个大家族里面,您的生活方式其实在暗处为小姐规避了不少恶意,只是有些人,你退她进,唯有正面迎击才能让她真正消停。”合欢说完,扭头问卫云歌,“小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她这一番话倒是刷新了卫云歌对她的认知,卫云歌上辈子毕竟是个混迹社会的成年人,合欢这年纪在她眼中钉多算半生不熟的小孩子,却没想到看问题比夏姨还要透彻些。
“你说的没错,夏姨,不是你做错了,而是他们不配。这次被周桃桃推下水,我也想了很多,为什么人善却被人欺,以后我会振作起来,不会再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卫云歌对着夏姨和合欢二人做出保证,算是对以前那个卫云歌逝去的亡灵聊以慰藉,就算她不在了,卫云歌这个外来者,也会替她照顾好亲人,不会白白占用她的身体的。
她明白如果不是周桃桃推原主下水,原主未必会死,所以周桃桃和那一帮子麻木的贵女是致使原主香消玉殒的凶手,卫云歌当然不会放过周桃桃,只是眼前时机不到,她需要面临更多棘手的问题。
比如没钱,比如废柴,比如丑……
对了!丑!
卫云歌忙道:“合欢,给我把镜子拿来!”
“镜子?”合欢也愣了一下。
她是在卫云歌十岁的时候开始伺候她的,那时候她的脸上就已经遍布痤疮和一块巨大的血红色胎记,委实不忍直视,这么多年她也没见卫云歌照过镜子,现在心血来潮,忽然要镜子,着实让人一惊。
愣归愣,合欢为人机灵,回过神来忙把桌上的镜子递给了卫云歌。
卫云歌揽镜自照,这不照还好,一照吓得她猛地一闭眼。
我去!这哪个倒霉鬼脸烂成这样?
不对,好像是我本人哦……卫云歌紧接着又悲哀的记起自己已经穿越的这个事实。心一横,肝一抖,眼睛又小小地睁开个缝,对着镜子看去。
许是刚刚冷静了片刻,倒也能接受面前这副长相了。左右看看,摸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痤疮发炎敏感,遍布整张脸,还有一块胎记,像是猪肉上那个检疫合格的戳,往卫云歌脸上一盖,将她的容貌封印了个严严实实。
别说是卫云歌了,就算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整这么多痤疮,再整这么大一块胎记,那也是东施再世,丑到家了!
卫云歌这副身体,现在唯一的优点就是脸小,头骨也小。忽略那些不忍直视的痤疮和胎记,卫云歌发现这副骨相极佳,只要脸上痤疮和胎记没有了,皮相不至于太差,不倾国,那也得倾个城。
温习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这痤疮是在她九岁那年突然爆出来的,那年也是她正式获得学习战气的资格的时候。
但是测试时,发现她无法结气,也就是无法学习战气。一年之中经历两个重大打击,原主才由此变得越来越自卑。
卫云歌对战气不太了解,但她学习东西一向快,将了解战气的事情提上日程,卫云歌又开始观察那些痤疮。
大面积的痤疮非一日之功,她前世学医多年,分析各种原因,最终确定,这应该是下药才能导致的局面。
而且这个药应该下了很多年,起码是从她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动手,毒素累积,雪上加霜,才会导致这么触目惊心的症结。
那么,会是谁对她报以这么大的恨意呢?
卫云歌放下镜子,开始分析自己眼前的局面。可以说眼前的局面对她很不利,貌丑,废柴,没钱,更缺爱,怎一个惨字了得。
原本她身为本家嫡女,没钱那是绝不可能,但是自从自己的爹爹卫琅接到一封帝都来的密信,便带着娘亲冷如英消失了。
一走多年,家中中馈便被三长老的妻子冷木琼把控。
冷木琼是冷如英的胞妹,按理说和卫云歌也算是亲上加亲一家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木琼对卫云歌很是关照,知疼着热,疼爱非常,但是那只是在原主眼中的假象罢了。
在卫云歌看来,冷木琼克扣用度,对原主这些年遭受的侮辱采取漠视不闻的态度,还要表现出一副掏心抵肝热忱。
“好一朵白莲花。”卫云歌冷哼,复而又躺下去,“我先休息一会儿,若是有人来拜访,一律以我身体不适的缘由退掉。”
夏姨应允,卫云歌沉沉睡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些欺我辱我者,做好准备吧。
落水带来的可不只是穿越的下场,给卫云歌带来的,更是一场烧了三天三夜的重病。
“哎呀,夏姨您快来看,小姐这是不是发烧了!”
清早合欢端着盆来给卫云歌洗漱的时候,却发现平常起床很早的卫云歌今日一直卧床不起,诧异之余搁下铜盆,挽起床纱,看到卫云歌面色潮红,唇角干裂地裹在被子里,一直喃喃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