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一番话,彻底打翻了庄思锦一直以来的认知期待。
在沈庆的描述里,楚荷衣冷漠又高不可攀,是她和父亲一生都追寻不到的人。
这种知晓真相后的绝望,比认定人已经死了还要来的无助。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庆,只是怔愣的盯着画卷上神情淡漠、没有一丝情感的女子,两只手垂在身侧不知所措的抠挖着。
她一时没注意,扣得狠了,左右手的食指愣是被她生生的抠掉一小块肉来,嵌在指缝里,混合着猩红的血液。
沈庆看着少女不知道疼似的自残方式,忍不住叹了叹,随手从石桌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素净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掌心,送至少女唇边沉声道:“把它吃了。”
少女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沈庆目光一沉,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抬手就把药丸给扔了进去。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再对她有所期待!这十几年来,你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何必再折磨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硬是往一块凑,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沈庆说的,而是楚荷衣临走时警告他的。
现在他将这番话还给楚荷衣的女儿。
“原来……父亲这些年去十二山,是在等一场空……”庄思锦鼻尖很酸,眼泪唰的就往出流,烫的心里越发的委屈。
替自己委屈,也替父亲委屈。
可雨林的毒瘴里,画卷上的女人是那样温柔的呼唤自己,温柔的让人想要永远沉溺进去……
庄思锦越哭越委屈,最后干脆蹲在画卷旁嚎啕大哭,跟三五岁与母亲走丢了的稚子没什么区别!
沈庆不忍的背过身去,又叹了一声。
似乎今日他总是叹气,也罢,既然要断,那就彻底断了干净!
庄思锦正哭的不能自己,忽觉眼前的画卷像着了起来似的,火苗子呼啦啦的就窜的老高,等她腾地站起,一把抹掉眼泪,整张画卷都被烧没了!
她愣愣的看着化作黑灰的画卷,再瞧瞧一脸决然的沈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烧掉画卷?
都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看了一眼,就要烧掉?
“为什么?”庄思锦问。
沈庆大手一挥,黑色的细灰如同从未出现过似的,沉入石桌下的溪流,淙淙流去,至此不见。
“落笔是我,如何毁不得?”沈庆道。
这些年来,他也存在过一丝妄想。
想着楚荷衣这个女人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
可直到庄思锦的到来,再次提及楚荷衣这个名字,沈庆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那个女人是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一个连自己腹中骨肉都不曾在意的人,如何会在意他?
沈庆所有的眷恋希冀,在庄思锦发了狠的抠破食指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锦儿,你记住!好好待你父亲比什么都强!”沈庆语气强硬,不给庄思锦再问的机会,大手一挥,二人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
待庄思锦看清楚所处的位置,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入谷时的位置。
沈庆头也不回的朝着沈氏家族的宅院走去,庄思锦心里一慌,连忙跟上沈庆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