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玻璃作坊最先需要考虑的是建立坩埚炉。烧制玻璃需要把纯碱、石灰石、石英混合的原材料加热到1550~1600度,寻常的炉子肯定不行,需要专门的人才建立专门的炉子。而且盛放原材料的坩埚也需要专业人才制作。
这个时代最常用高温烧制产品的就是烧瓷器的匠人了,朱厚炜准备找几个烧瓷匠来为自己制造玻璃。
朱厚炜在成都打听了一阵,知道城东琉璃场就有瓷匠,便亲自琉璃场到打听了一阵,知道在这个地方全村人全是烧瓷器的,其中要数蔡家的青花瓷烧得最好。
朱厚炜花钱请了一个人带路,找到了蔡家。那蔡家的房子很大,在村中间占据了一大片土地,是个独门独户的大院子。站在院子外面看,看到里面有几个竖起的粘土炉子,大概就是蔡家烧制瓷器的炉子。朱厚炜和冯伦在门口递名帖,便有一个蔡家人跑了出来,把朱厚炜他们带到了正堂。
朱厚炜还没走进正堂,就看到那堂屋地跪着一个年轻人,执傲地挺直了腰杆跪在那里。年轻人前面站着三个老人,中间一人极为生气的样子,一脚踢在了年轻人的肩膀。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年轻人被踢倒在地,又固执地爬了起来,跪在青砖地面大声说道:“爹!我和翠儿是真心相爱!”
老年人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我们蔡家也是大户,你就看这么一个穷得家里都揭不开锅的贫贱商贩的女儿!我给你说的亲你都不要,你要把我气死?”
地的年轻人大声说道:“我和翠儿已经私拜了天地,他已经是我的媳妇!我这辈子是非她不娶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听不听我的和韩家女儿成亲?”
年轻人脖子一挺,大声说道:“我这辈子只有翠儿一个媳妇!”
老年人气不过,又一脚踢在年轻人的胸口,大声骂道:“滚,滚出蔡家!我们蔡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年轻人爬起来跪在地,抬起头看了看老年人,颤抖地说道:“爹!你把我赶出去我要饿死的!”
老年人大声吼道:“我养你十八年,教你烧瓷器教了十年!你就这样报答我?你让我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你也知道人要吃饭?你不是有翠儿吗?去她家找她啊!”说完这话,老年人用尽力气大声吼道:“滚啊!我们蔡家没你这一口人!”年轻人把头一低,慢慢爬了起来,低着头往门外走去。他和站一边看热闹的朱厚炜错身而过,都没有抬起头。
朱厚炜站在一边看了一场热闹,知道这是子女要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惹毛了父亲。他暗道这大明的父母权力还真是大。等蔡家家长站在二堂里消了消气,朱厚炜才随那小厮走进了堂屋。
蔡家家长看到朱厚炜一个小孩和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一起走进来,中年人对小孩毕恭毕敬。收起了怒气行礼说道:“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朱厚炜笑了笑说道:“免礼。”
蔡家家主请朱厚炜入座,让朱厚炜坐在主位自己陪在下首,又让仆人送了茶水。
朱厚炜喝了一口茶水便直奔主题说道:“不知道蔡公经营这个瓷器作坊,一年有多少利润呢?”
蔡家家主见这官爷来就问自己收入,有些尴尬,想了想说道:“蔡家六口人烧瓷,一年除了吃穿用度,也有百余两的利润。”
想不到这蔡家人一年利润还挺高的,算六口人的用度,蔡家一年起码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收入。别人收入高,你挖墙脚需要的银子就要更多。朱厚炜心里有些肉痛银子,脸却不动声色说道:“我出二百五十两一年,聘请你们六口人去大邑工业区为我做事情,如何?”
蔡家家主愣了愣,问道:“工业区?官爷要烧什么?”
朱厚炜说道:“我要烧的是玻璃,需要一些人手!”
蔡家家主摇头说道:“官爷,恕小民不识抬举,但我们蔡家家传七代烧瓷,那是几百年的产业了,不愿意离开失了这份产业!”
蔡家家主不肯为自己干活,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愿意出三百两银子,蔡家六口人每人每年给五十两,怎么样?蔡公考虑考虑?”
那蔡家家主却还是固执说道:“官爷就是出一千两银子,小民也不愿意放弃祖业!”
朱厚炜听到这话愣了愣,说道:“蔡公再考虑考虑,谁和银子过不去呢?”
蔡家家主刚把儿子赶出家门心情十分不好,说道:“官爷恕小民愚钝,此事小民一家人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
朱厚炜最后无奈说道:“那我请你们六口人中一个人,只要一个人,怎么样?”
蔡家家主蛮横说道:“我们六口人刚好支撑一个窖,少了一个人产业就撑不起来了!”
朱厚炜被这家主的古板惊到,无奈地吸了一口气。
朱厚炜和蔡家家主说不通,便起身离开了。走到蔡家门外,朱厚炜看到那个被蔡家家主赶出家门的儿子跪在门外。
朱厚炜想到蔡家家主说教了这个儿子一身烧瓷本事,暗道这个人也是个人才啊,要是把他雇去说不定也行,冯伦便开口问道:“年轻人,你跪在那里做什么?”
那个年轻人看了一眼冯伦,低头说道:“官爷,我被赶出家门了,只能跪在这里求我爹原谅我,否则我在外面没有事业,迟早要饿死。”
朱厚炜问道:“你愿意娶韩家女儿了?”
那个年轻人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我此生只有翠儿一个媳妇!”
朱厚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恐吓地说道:“你要娶翠儿,你爹如何会让你回家。恐怕你就是在这里跪死,你爹也不会改口啊!”
那年轻人听到朱厚炜的话,脸一片惶恐,慌张问道:“官爷,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朱厚炜眨了眨眼睛,笑道:“不如你和翠儿私奔?”
那年轻人还以为朱厚炜要帮他出什么主意,没想到是让自己私奔,立刻就没了精神,喃喃说道:“这兵荒马乱的,我带着翠儿往哪里奔去?迟早饿死在他乡!”
朱厚炜拍了拍手,走到这年轻人身边,缓缓说道:“我听说你爹教了你十年本事,你会建窑么?”
那年轻人看了看朱厚炜和冯伦,说道:“我会啊!从建窑到选坩埚到塑胚到烧窑我全会,不比我爹差。”想了想,他又说道:“可是建一个瓷窑要买各种材料,成本就要几百两银子,我空手建不起来啊。”
“你真的会建窑?”
“我真的会,我家的瓷窑我还改良了呢!”
朱厚炜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大声说道:“那本王就给你指一条明路吧!到工业区来为本王建窑!”
那年轻人看了看朱厚炜一个小孩和冯伦品级不高的官袍,想了想低头说道:“不行,我就是饿死,也不能把家传的烧瓷手艺泄露出去!”
朱厚炜笑骂道:“泄露什么啊,本王不要你烧瓷,只要你建好高温的窑洞烧玻璃!”
地的年轻人愣了愣,抬头看向朱厚炜,眼睛里泛着亮光,问道:“烧玻璃?”
朱厚炜点头说道:“对,烧玻璃!你按照我的指导建窑,不需要拿出你家传的烧瓷绝学,只要建好一个高温窑子就行。你帮我干活我给你一个月四两月钱,工业区还便宜价钱给别墅给你住,足够你和翠儿生活了!”
地的年轻人终于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朱厚炜:“建窑只要是老瓷工都会啊,官爷为什么选我?”
朱厚炜说道:“据说你们蔡家人手艺最扎实。你干不干?”
年轻人赶紧答道:“我干!我干!这活计一点不会泄露我家的祖传技艺,官爷我干!”
朱厚炜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贱名蔡怀水。”
朱厚炜从郑少鹏哪里摸出十二两银子出来,说道:“蔡怀水,我相信你是会建窑的,先支三个月的月钱给你。你拿了钱去和翠儿打个招呼,把十两银子给姑娘家里送去,权当是定亲了。你这就和我去工业园建窑子,过几个月存几十两银子回来迎娶翠儿!”
“当然,前提是你能帮我建出玻璃窑子。要是过几个月你建不出窑子,你便回家娶韩家姑娘吧。’年轻人见朱厚炜想得这么周到,喜出望外,惊喜中忍不住流下泪来。他擦了一把眼泪,从地爬起来接过了银子,点头说道:“官爷,我一定为你建好玻璃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