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02年(弘治十五)七月,朱厚炜派郑少鹏和王明阳到福州,一是在福州建一个造船厂建造远洋用商船、大吨位由风帆和蒸汽机混合动力的战舰,二是为进驻台湾做准备。由赵奎这个福州巡抚带着,赶着马车去了城外东北的造船厂。福州造船业十分兴旺,光五百人以的造船厂就有四五家,其中最大的两家都达到了千人以的规模,能达到如此大规模,自然都是官办的造船厂。
王阳明他们到了造船厂后,赵奎立刻让人将两个船厂的主事叫了过来,其中一个姓古,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负责的是制造战船的军船厂,而另外一个是姓许的中年人,则负责制造对外销售的民船厂。
王阳明先去制造民船的船厂看了看,发现这里制造的都是一些沙船之类的货船,其中大都是一些四五百吨的船只,最大的也不过八百吨,其中朱厚炜让郑少鹏先期改造的船也在这里,正在按朱厚炜的要求进行改装,再过几天就能改好。这些船虽然在朱厚炜看来并不大,但在大明这个年代,这些船在东亚甚至是整个世界来说,都是极为先进和庞大的船只。
之后王阳明又随那个姓古的老头去了军船厂,里面建造的都是一些蒙冲、斗舰、走舸等战船,其中还有两艘庞大的福船(排水量两千吨)也在建造中。经过古老头的介绍,王阳明才知道,这两艘正在建造的福船名叫五牙舰,是郑和时就已经定型的战船,船高五层,能容五百战士,有四十多把长桨,前后都有巨大的拍杆,可以用来攻击靠近的小船。甲板两层装有火炮。
“古主事、许主事,你们船厂应该有不少精通造船的船匠吧?”王阳明在两个船厂转了一圈,这才来到古主事平时办公的地方,坐来了向两人微笑问道。
古主事年纪比较大,资历自然比许主事高,听到王阳明的问话,站出来有些紧张的回道:“启禀大人,船厂里的船匠虽多,但能称的精通造船的,两个船厂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三四个,毕竟造船是一件大工程,能完全做到了若指掌的人并不多。”
“嗯,十几个也不少了,这样吧,你把这些人都找来,我有事要交待。”王阳明点了点头,他今天可不仅仅是来参观船厂的,而是有一件大事要办。
听到王阳明的吩咐,古、许二人自然不敢耽搁,快步跑出去叫人了,赵奎不知道王阳明要做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可是这时王阳明对自己带来的人吩咐几句,立刻有人跑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官员进来,身后还有几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这个黑脸汉子是王阳明从北京工部带来的人,姓魏名工,因为人长的黑,因此大家都叫他魏黑子。
“大人,东西都带来了!”魏黑子对王阳明深施一礼道,他本来是工部的一个技术小官,祖三代都是造船为生,而到了他这一代,更是被他发扬光大,无论是河船还是海船,魏黑子都十分精通,这才被工部提拔为官,不过后来却被朱厚炜看重,磨了工部几天才要到手,现在任王府的骑曹参军事,正七品的官员,名义主管王府的器械、骑乘等事,实际却是朱厚炜储备的造船人材。
“嗯,魏工,你一会和两个船厂的船匠们讨论一下,有什么困难尽管当面提出来,我会让人帮你们解决。”王阳明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人人都叫他魏黑子,不过朱厚炜却喜欢叫对方的名字,说来也巧,魏黑子的名字倒挺像后世对工程师的称呼。大明虽然对工匠重视,但工匠的地位却还是比不士子和农夫,因此对魏工这些造船大师也只是以船匠相称,这个称呼实在与对方所拥有的能力不相符。
等了一会,古主事和许主事相继带着人回来,带来的十几个人大都了年纪,偶而几个年轻的,也都和魏黑子的年纪差不多。这些人听到要来见二皇子派来的人,一个个都吓的不轻,施礼时也都显得手忙脚乱,连动作也有些畏畏缩缩,根本没有一点造船大师的风范。
“呵呵,各位不要紧张!”王阳明和郑少鹏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想让众人放松下来,可惜效果不佳,毕竟身份相差太悬殊,这些人根本就放不开。无奈之下,郑少鹏只能直接切入正题,让魏黑子将箱子打开后,指着里面的东西开口问道:“各位请看,这两件东西如何?”
听到郑少鹏的话,不但是那些船匠,连王阳明和赵奎两人也好奇的探头向箱子中看去,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立刻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箱子里放的竟然是两艘精致无比的微型帆船。
只见这两艘船都不过尺许长短,可是做工却极其精细,面的桅杆、风帆、绳索等无一不全,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大船一般,而且这两艘船造型十分奇特。其中王阳明也就罢了,长这么大一直没见过多少船,可赵奎在福州为官多年,见过的船只不计其数,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帆船。
而古、许两个主事带来的船匠们,在看到两艘船后,却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下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然后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什么,甚至连那个古、许两个管事也不例外,其实他们两个不但是船厂的管事,而且也是两个船厂最精通造船之人。随着郑少鹏的示意,魏黑子前把两艘船模双手捧出来,在面前的书案固定后,这才转向对身后的同行们介绍道:“各位请看,这是皇家科学院工程院新发明的一种工艺,先将我们要造的船做成这种船模,里面的构造和真船一般无二,有任何错误也可以随时修改,直到船定型后,再按着船模的比例放大,这样做出来的船就绝对不会出现大的错误。”
“妙……妙啊!”听了魏黑子的介绍,古主事率先抚掌赞道,他造了一辈子船,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主意,虽然看似让造船多了一道程序,可是却减少了以后出错的概率,这样算来,其实比原来还要节省了不少时间。
“嗯,好办法,若是以后都先将船做成船模。不但减少出错的机率,而且就算是一般的船匠,拿到手中也能照着样子图纸造出船出来,如此一来,只要人手足够,我们船厂就可以同时造更多的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个船都要有造船大师傅在旁边指导。”许主事年轻一些,脑子也转的更快。立刻想到一个更加重要的好处。
周围的船匠们听到两位主事的话,立刻也是纷纷点头,并且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这船模的优点,别看他们刚才在王阳明他们面前畏首畏尾的。可是一说起专业知识,这些人立刻都放开了,一个个高谈阔论争论的面红耳赤,把王阳明和郑少鹏、赵奎这三个高官都扔到了一边。
看到眼前热闹的景象,郑少鹏微微一笑,对王阳明和赵奎打了个招呼,三人悄悄出了房间,接下来的事有魏黑子在就行了,至于那两种船该怎么造?自然有他们这些内行人来管。他们几个这个外行就不掺合了。
“郑公公,那两种帆船是什么船,为何造型那么怪异?”刚一出房门,赵奎就有些迫不急待的问道,其实他对于造船并不感兴趣,不过却认识一个一心扑在造船的人。那个人最喜欢新奇的船型,因此他才想替那个人问一问。
“噢,那两种帆船一种叫福船,另外一种叫盖伦船,其中福船是一种硬帆船。我们把现有的福船做了较大的改造,把原来的平头改为尖头以提高航行速度,降低船楼高度和增加船体宽度增强稳定性,加载蒸汽机和增加火炮的数量,减少风帆数量等。主要用于远洋护航是这个时代的航空母舰吨位在3000-5000吨。甲板和外面挂钢铁装甲。而盖伦船则是一种软帆船,它的优点是操作灵活,速度快适合远洋探险,但吨位小只能做到1000吨以下。这两种船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缺点。一时间还真说不清楚。”郑少鹏笑着解释道,福船和盖伦船是帆船中最经典的两种船型,其中一个是天朝本土造船术达到的顶峰,而另一个则是欧洲造船术的顶峰。等王阳明他们转了几个圈回来,屋中的讨论总算告以段落,之所以讨论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魏黑子一边将两艘船模拆开,一边又向众人介绍了一下两种船的特点和优劣,然后大家讨论一下,若是想将这两种新型船只造出来的话,会有什么困难?
“魏工,大家讨论的如何?”王阳明三人重新回到屋子内,坐下来笑呵呵的对魏黑子问道。
“启禀大人,和小人在北京猜测的差不多,以福州的造船能力,完全可以将两艘船造出来!”魏黑子一脸欣喜的回答道。他在北京就估计过,以大明的造船能力肯定能造出这两种新型船,不过因为各地造船能力有高有低,因此他在来福州之前,也不敢肯定能福州造船的实力能否造的出来,因此要和古主事他们这些当地的工匠讨论一番才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