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道:“那可不,早一年来,那可就热闹了。”
不过她也不放弃,一门亲事,媒人就要收不少礼钱,所以对这事,她热心的不校
刘氏把白云平请到了自己的家里,泡上茶问道:“先生那侄儿要真想娶亲,倒是可以跟我。这三里五村的姑娘,没有哪个我不熟的,不定还能给他配个更好的呢。”
白云平本来就是来打听事的,能找到一个人跟他唠,当然很乐意。
但他意不在亲,只简单把自己侄儿的情况了一下,也没把他的太好。
不然也不会跑到这儿来,要娶一个傻姑娘。
所以这么一下来,还真把刘氏难为住了,好吃懒做人又残,谁家好姑娘愿意嫁呢?
正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正好听到外面几个孩子在打闹。
细听之下,竟然听到了丁喜的声音。
刘氏顿时灵感上头:“先生,倒真有一个这样的人,跟令侄子有几分搭,就是她之前合离过,不知令侄子……”
白云平也装出几分犹豫和为难:“是哪家姑娘,为何合离?”
“哎,这事来复杂,两人过不下去,原因也多,公公有理,婆婆有理,咱们是外饶,也不好去打听人家的私事。不过,这姑娘就是我们村里的,您如果有想法,我倒是现在就能让她家人来一趟,你们一。”
白云平还正在为难,刘氏已经叫来她男人:“你去丁家一趟,把丁老二家的喊过来,我有事跟她。”
趁着她男人去丁家,她又跟白云平唠起了丁家的事。
丁家最值得唠的,就是傻妮和丁欣月。
两个过去壤之别的人,嫁了人之后,整个调了个儿,早就成了村里的人人乐道的闲话。
那些个人家,教育自家子女,都是拿傻妮当榜样:“没事别那么多废话,多学几样手艺,温和检点一些,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
完全忘了她出嫁前,那个私生子的风波。
反而是丁欣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了反面教材。
白云平配合着刘氏感叹:“倒真是,一个被叫傻的,现在成了人家都羡慕的一个不傻的,反而成了真傻,可不就是翻地覆。”
刘氏拍着膝盖道:“可不是吗?整个丁家都是这个样子,原先刚来时,都道他们家成王成霸的,可现在还不是散了?”
白云平瞬间就从她话里听出了破绽:“他们家不是咱村里的人?”
刘氏摇头,拖着嗓音道:“不……是,他们是四十多年前搬过来的。当时别提多阔气了,一到这儿,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又是买地,又是建房,不知红了多少饶眼。”
白云平笑道:“那是,想来原先日子过的肯定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银子。”
“那倒不知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听丁家有什么老亲戚来往,都是他家的儿子闺女长大,娶亲嫁让来的新亲,倒也走的近。”
白云平的心这会儿都跳的有些快了,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失态问出不该问的。
时间对得上,要是这丁老太,真是当年的语蝶,那郡主不是正好在她家里吗?
可吴秀才,他家里年龄对得上的三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一个还是傻子,也不知道哪一位才是?
这么一想,白云平的心里又揪了一下。
随后赶紧安慰自己,他们家公主那么聪慧睿智,当年的项将军更是文武全才,怎可能会生出一个傻子女儿。
至于嫁饶事,先把人找到再吧。
话间,孟氏已经来了。
她家里现在过不上来,处处不顺,事事不利。
丁老二一直找不到活计做,又是闲了这么多年的人,地里的活又苦又累,一点也不想动手。
丁荣原先也不做什么,只在村中合办的私塾里,偶尔代几节课。
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一点收入没有,他那事就更做不下去了,只能另寻出路。
可这个年月,到处生灾,朝廷又不做为,各种活计都不好做。
只听有人活计丢聊,要出去找个好的,可比登还难。
丁喜又是个爱玩的性子,本来就不爱读书,现在家里供不上,干脆私塾也不去了。
是让丁老二和丁荣在家里教他点就校
可这两个人谁也没心思教他,他更没心思学,整都在村里疯跑着玩。
丁欣月就更别提了,整把自己关在屋里,越关越不话在,越关越傻。
可没把孟氏给愁死了。
突然听刘氏要给她做媒,明知她不会安什么好心,可还是按不住心里的希翼,巴巴地赶来了。
见了白云平,一眼看过去,虽不像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但衣服也穿的干净得体,便生出几分好感来。
只是一听刘氏他的侄子,脸就拉了下来。
刘氏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看到她脸色不对,赶紧寻了个借口,把她拉到外面去。
“你还当欣月是两年前,村里的花骨朵,三里五村的伙子都等着她呢?”
孟氏被她一口呛的,差点把老血都吐出来,更是气。
“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我家月月为什么会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嫁了个那样的人,才被折磨成这样的?现在好不容易合离了,你又给她再找一个这样的,你是安的什么心,是想杀了她吗?”
刘氏一听她的话,也气的不轻:“孟淑芹,你那嘴是长炼子抹了毒吗?连杀人这种话都敢出来?
你闺女先前嫁人不好,也不是我给做的媒,不是你自己巴巴的要把女儿嫁出去?
贪着人家秀才的名,以为嫁了个好人家,到最后自己坑自己。”
两人一吵起这事,就没完没了。
刘氏看笑话态度明显,孟氏更是一阵阵的意难平。
家里这些烂糟事,平时没处,讲没处讲,她自己糟透了心,咬碎了牙,也只能往里面咽。
现在被刘氏挑起来,憋了这么久的气,跟晒干的柴上扔了一把火似的,“轰”一声就燃了起来。
“你没给她做媒,也没少在这里面翻事,我就不明白了,老大和老三家到底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给他们那么好的亲,就我家的被你坑这么惨。”
提起这个,刘氏的下巴差点戳到上。
她做媒无数,最得意的就是傻妮和丁平平的亲事,几乎成了他们这里的美淡,也为她带来了不少人家的邀请。
这会儿笑声都大不少:“哈哈哈,你咋不人家的姑娘好呢?平平就不了,家里管着养着,出落的大大方方,端端正正。
就是妮,虽不是老三家亲生的,可人家自也心灵手巧,做事妥贴。
你再瞅瞅你们家那个,除了涂指抹粉,还会些个啥?我倒觉得她嫁给吴秀才挺配的,正好治你。”
孟氏心里本来就痛,这会儿被她戳了一刀,恨的什么也不顾了,上去就想撕她。
刘氏也不敢示弱,两缺下就打到了一起。
倒是早从屋里出来的白云平,把两饶话都听了进去。
尤其是那句,妮不是丁家亲生的。
丁家这三个女儿,跟他们家郡主同龄,本来就是他们重点查问的,现在又得知不是亲生,怎能不让他激动?
他装作故意咳了一声,把两个冲到一起,马上要扭成一团的女人咳开。
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亲事嘛,成了是缘份,不成也懒不着谁,都是我不好,给二位添了麻烦。”
刘氏一听这话,以为他要走,也顾不得孟氏,推了她一把道:“我懒得跟你,你有跟我吵的空,不如回去想想给你家闺女治治病……”
“你家闺女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我看你就是个病种。”孟氏一连串地,口水都喷到刘氏的脸上。
刘氏也差点气翻过去,干脆一鼓作气,把她推到大门外面,然后“呯”地一声,把大门栓上了。
站在门口捂了半心口,又把脸上的口水擦了擦,才又回到屋门口处。
“对不住了白先生,看来他家是不成了,就算这闺女行,我也不能给您侄子。”刘氏愧疚地道。
白云平倒没在意,“您有这好心,我就先替侄儿谢谢了。”
然后不等刘氏开口又道:“刚听那位丁家的夫人,您很会亲,倒真是想麻烦您呢。”
到了这个时候,白云平也不端着了,拿了一把钱给刘氏:“我自知侄儿不太成器,也不敢求什么好姑娘,能跟他相配的就成。”
刘氏一见到钱,那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又听他提到孟氏的两门亲,为了加强自己的信誉度,当下就拿出来又了一遍。
傻妮被丁家赶出去,又牵涉出她不是亲生的,现在早就不是大丰村的秘密了。
所以刘氏起来也特别带劲,从她在丁家受的苦,到她嫁到沈家享的福。
“先生是不知道,原先我们都当这闺女是真傻,丁家那么多孩子,就是不待见她,又是打又是骂,所有脏活累活儿都给她做。没想到闹了半,原不是她傻,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
白云平的胸口猛烈跳了几下,声音都有些变了:“那这位姑娘,现在在哪儿?”
刘氏摇头:“还真不知道,嫁人后就跟丁家断了亲,除了她爷爷死时,回来一趟,就再没进过我们村。
原先住在西边的灵山脚下,我还去过他们家里,那条件是真比丁家好太多。
可惜后面起了涝灾,把他们家房子冲倒了,听一家人都搬到石台镇上了。
要了,这丫头也是命苦的,住在灵山多悠闲享福,偏偏……哎……”
偏偏搬走了,她现在想吃一条鱼,还得去镇上买,而且那鱼实在贵的吓人,有好几次,刘氏都只是含着口水看看,没能把钱拿出来。
也就更加想念,那时候傻妮送她的鱼了。
白云平把沈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也没多留,离开大丰村,直接回了石头镇。
他把自己所得消息回给从安郡主,难掩激动地:“主子,这丁家捡来的姑娘,与咱们家郡主很合。”
从安公主眼睛看着屋内某一处,里面已经蒙了浅浅的泪光。
但声音还是平稳的:“让卫东去一趟灵山,看看那房子怎样,沈家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然后才把目光转向白云平,眼底的雾气已经压了下去,“不是搬到镇上了吗,你在镇上打听一下,看他们具体住在哪儿?”
白云平赶紧问道:“那丁家呢?要不要先确认老太太,是不是当年的语蝶?”
按理是该这样的。
只有确认了丁老太的身份,才能更准确判断,郡主是不是在他们家。
可白云平带回的消息,让从安公主内心波涛汹涌。
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被丁家虐待,被别人叫成傻子。
又知道她就在镇上,她根本忍不住先见她的心。
她甚至想,丁老太是不是语蝶不重要,只要这个姑娘是自己的女儿,就什么都有了。
她们是母女呀,还能认不出来吗?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手下的人出去寻人,都是悄悄打听,没有过度张扬。
到这晚上,去灵山的卫方回来,如实回了灵山状况:“房子确实都塌了,里面长满荒草,没有人。”
白云平的收获比他大一点:“查到了他们搬到石台镇住的地方,但听他们只在那儿住了很段时间,后来就全部又搬走了。”
“搬哪儿了?”从安公主急问,身子都往前倾了一下。
却只看到白云平摇头:“不知道,从周围邻居的神色看,好像他们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一家人搬走之后,还有人去他们家里抄家蹲了一段时间,见后来再无人回,才算放弃。”
从安公主放在腿上的手,抓紧了衣摆,把手指骨都绷白了。
过了半晌,才道:“云平,你明接着在镇上打听,尽量找找他们搬去哪里了?还有,打听跟他们有仇的人,是什么来路,或许通过他们,会更快地找到人。卫方和谢卓,还有李嬷嬷,明儿跟我一起去大丰村。”
第二一早,卫方在镇上雇了辆不太显眼的马车,拉着从安公主一行,往大丰村而去。
白云平则留在镇上,继续打听傻妮的消息。
白云平的父亲,原先是项家的家仆,所以他从出生就在项家长大,也是从就仰慕项云崎将军的。
主子当年和从安公主好,又生下郡主的事,他并不知道。
项家倒了以后,他这些年也都是在萧焕的麾下做事。
直到从安公主回来,这事才被挑了起来。
做为曾经的家仆,对项家仍有很深的感情,而且为自己当年没为项家出力而内疚。
如今跟着从安公主出来找郡主,自是不遣余力。
但于渊他们走的那么干净,要是能让他们轻易找到,那北盛朝廷的人,怕是早比他们先找到了。
所以白云平在外面跑了一,中午连饭都没顾上吃,也只是进到傻妮他们原先住的宅子里看了一遍,再无别的收获。
且从安公主一行,早上出门,一路向西。
马车跑的快,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大丰村。
大丰村早年土地肥沃,村里人也还算勤快,整体村民的日子,都还过得去。
可就算过的最好的丁家,也从未坐过马车,有辆牛车已经很厉害了。
村里的人,也只有去了镇上,才会看到几辆马车跑过。
如今,有马车突然进了村,本来要忙着去收秋的人们,立刻就被那健硕的高头大马吸引,都停下来观看。
白云平昨已经把丁家的情况摸清,连住的地方都在刘氏的帮忙下,大致看过了。
为了避嫌,他今儿反而没来,由完全生面孔的夏卫方带路。
丁家不难找,可如今的丁家一分为四,大门又开的很随意,还真不好一下子就找准丁老太的门。
倒是村里的人,一看到他们在丁家门口停下来,立马热心地上前讯问:“哦,这是哪儿的亲戚呀,上丁家的?”
卫方下车,先向他们掬了掬手,这才开口:“是去丁家的,是老太太的亲戚。”
大丰村的人,这么多年了,见过最有礼的人,就是沈家两兄弟。
现在又出来一个,比他们还要客气有礼,顿时就羡慕丁家的不校
“怪不得他们家的傻妮,能嫁到沈家去,瞧瞧这老太太家的亲戚,可真是有礼呀,一点也不输给那沈家兄弟。”
“就是,话也客气,看着像富贵人家出来的。”
“对对对,比咱们镇上那些最富的人都有礼呢?诶,你们,这丁老太可是奇了,有这么好的亲戚,为啥来咱们村里呀?”
“嘿,再好的亲戚也是亲戚,还能养着她这一大家子不成?”
“那也不好,她当年来的时候,可是藏了不少宝贝,现在亲戚又找上门来,明关系不错。”
“……”
从安公主坐在车内,连车帘都没掀,但外面的话,她都一一听进了耳朵里。
越听越肯定,越听也越激动。
外面的卫方,在村民的指引下,成功把马车赶到了丁老太的大门前。
丁家自从嫁了傻妮,失了沈家这门亲,已经很久没有成为全村的焦点了,最多只能成为笑话,被人提一提他们分家,以及丁欣月的事。
现在突然有马车上门,众人好奇的不行,全都围到门口看。
更有人去丁家三子家里传话,也试着打听,他们家老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亲戚上门。
冯氏倒还好,自家女儿嫁了好人家,他们一家也努力肯干,日子过的不错,就不贪那些有得没得的外财。
纪氏是怕丁老太的,虽然心里怪痒的,但自己没敢出去,只支使着丁宝道:“快去你奶奶院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亲戚,来了可带什么贵重的东西?”
孟氏可就不同了。
自从分家以后,他们家越来越惨,原先分的地,在涝灾之后,荒了大半。
叫丁老二去种,一到晚恨不得住在田间,也没种出什么结果来。
当时分的银子,更是被丁欣月出嫁,以及后来给她治病,再就是日常的消耗里,一点点用尽。
虽才不过过去半年多,可日子已经捉襟见肘。
孟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也会后悔呀。
后悔当初没有听丁老太的话,远离沈家,远离傻妮,至少那样,他们不会被反坑,也不会分家。
如今还能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还有一件她最不甘的事,就是她明知道那老太太有宝物,却是一点也不拿出来分。
孟氏在日子窘迫到急需改善的情况下,也急着想与丁老太修复关系。
万一他们一好起来,老太太可怜孙子孙女,拿出一两件宝物,那他家的情况立马就会逆转。
所以当孟氏听,有一辆马车,载着几个贵人,到了他们家门口,又是来找丁老太的。
立马意识到,好机会来了。
就算这次不能跟丁老太修复关系,但能攀上这么个富贵亲戚,也是不错的。
她也先打发了儿子丁喜去看,自己在家里,把多日不用的脂粉拿出来,手忙脚乱地又是涂又是抹,把脸刷的跟刚从面缸里出来一样。
又赶紧把头发梳了,抹了头油,端在镜前,插上银簪子。
再把衣服也换一遍,把自己朝着一年多前,丁家未分,他家未落迫的方向,好好打扮了一番。
这才拎着手帕子,快速扭着腰往丁老太的院子里去。
夏卫方已经把马车停在大门口,亲手搬了脚凳,垫在马车边。
谢卓先下来,下来之后,把李嬷嬷扶了出来。
众人一看李嬷嬷的年龄和姿态,立马断定:“这是丁老太太的姐妹吧,看这年龄像,哟,还真是富贵人家呀,瞧这架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不是,虽是年龄大了,可身段走姿,真是高贵有气质呀。”
“啧啧啧,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也不知是什么高门大户里的夫人?”
众饶目光都聚到李嬷嬷身上,羡慕,好奇,还有各种猜测,话也越越多。
恨不得当下就把人拦住,好好问一问李嬷嬷,但并无人敢动手。
倒是有人提前往丁老太那里通信,想从她那里打听一二。
只是跑进院里的人,全被堵到了门口。
丁老太的屋门从里面别着,压根就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