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有心避开姜沁，但总归是要撞见的。

听闻母亲冯氏早起便不大舒服，午饭后头痛愈发严重，这会儿父亲找来的大夫正在为母亲诊脉。

在姜府生活了十四年，说姜沁对偏心父母完全没有感情是假的，现在知晓自己身份之后，少了自怨自艾倒是真。

不用活在妹妹的光芒和阴影下，没了心事，姜沁以往娇弱的身子也逐渐健朗起来。

姜沁带着翠螺一起去冯氏住的莹心堂，可不巧，半路碰到了同样要去的姜泠和翠蓉。

眼尖的姜沁注意到，跟在姜泠身后的翠蓉仿佛变了一个人，没了往日的嚣张劲儿，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一点也不意外，既然姜泠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自然知道翠蓉这个丫鬟不可靠，给点教训正常。

姜泠瞥了她一眼，见她目光落在翠蓉身上，有些不悦，往前走两步，挡住视线。

“我们进去吧。”

姜沁点头道：“嗯。”

俩人前后脚进入莹心堂。

刚踏入莹心堂外屋，姜沁不由皱了皱眉。冯氏怕冷，屋内门窗紧闭，不通风，有股难闻的气味挤在里面出不去。

姜泠也闻到了，立刻对端着热水正要进来的服侍冯氏的大丫鬟翠玉说道：“屋里气味重，为何不开窗？”

翠玉福了福身子，解释说：“大夫人怕冷，不让开。”

“翠蓉，你去开窗。”

“是。”翠蓉应了一声便去开窗。

她们继续往里屋走，大夫已经把好脉正在开方子。姜恒看到姐妹俩进来，紧皱的眉头微松：“你们母亲没事，老毛病，休息几天就好了。她刚睡下，还是别叨扰醒，出去吧。”

没有见到冯氏的面，姜沁请了安后习惯性地欲转身离去，姜泠则几步上前到冯氏床前，轻轻唤了一声“母亲”。

原本要睡的冯氏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虚弱地应了一声。

姜恒宠溺地点了点姜泠的脑门，笑道：“真拿你没办法。”

姜泠得意道：“母亲最疼我，同我说说话病才好得快。”

“知道你母亲没白疼你。”姜恒爽朗的笑声顿时扫去了不少屋内的病气。

姜泠蹲在床前，拉着冯氏伸在被子外的手，撒娇：“母亲快好起来，泠儿最近新学了几首诗，想要背给您听听。”

“是么？”冯氏说话虽气弱，但难掩欣喜之色，“女子不能光舞刀弄枪，将来嫁人作当家主母，也是要学管家本事的，不然哪镇得住手底下的人。”

“母亲取笑我。”姜泠脸色微微一红，白里透红，恰如三月桃树枝头含苞的蓓蕾。

姜恒听闻姜泠开始读书，十分惊讶：“泠儿开始读书了？那真是好，文武双全，才配是我姜恒的女儿！”

姜沁尚未察觉到自己冰凉的心，只垂手立在一边静静听着。翠螺察觉到了，悄悄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姜沁无奈笑笑。

姜恒说：“我明儿个就替你去找个女先生来家里叫你读书写字，说不定明年还能去考个女状元，光宗耀祖。”

“父亲也嘲笑我。”

三个人欢快的笑声久久回荡在梁上不曾散去。

果然，被偏爱的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