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来时气势汹汹,走时云淡风轻,徒留殿中姜沁一干人等莫名其妙。
方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紧张局面,转瞬雨过天晴?
姜沁想,大概是后宫女人的日常实在太无聊了想,需要斗嘴充实日子。
皇后娘娘刚才被萧贵妃气到了,头疼得厉害,与元宁说了几句便去休息了。姜沁等人在宫女心蕊的带领下来到勤学殿。
心蕊边走边一一向她们介绍:“勤学殿分东西两殿,东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西殿原是午休的地儿,如今也改成了学堂。东西殿中间隔一条河,河上有座桥,两头都有侍卫把手。奴婢在这说一声,宫规森严,若无事,请不要轻易过界。”
众人皆认真聆听着。
元宁乖乖走在姜沁身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萧如薇转眸看过来,不解元宁公主为何这般亲近姜沁,不免有些生气。
她一早打听过姜沁的身份,区区太史令的女儿,竟然也能入选。与姜沁交好的冯玉凝好歹也是晋国公府的嫡小姐,再不济便是秦幽,那也是兵部尚书之女。
凭她的身份,在萧如薇眼中那是万万不够格的。但现在,她居然与元宁公主交好。
元宁公主出生不过一年,生母德妃病逝,便一直养在杨太后宫里。杨太后身子不好,元宁从小由杨太后之子、涵王沈墨修管教,叔侄俩感情深厚。
但九王爷封王别住后也不便进宫,元宁公主托在了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一子早殇,长公主又远嫁和亲,跟前寂寞,对元宁很是宠爱。
进宫前,父亲再三叮嘱要与元宁公主搞好关系。
同元宁公主搞好关系,便是和涵王搞好关系。
可现在,元宁公主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只和姜沁说笑,萧如薇恨得牙痒痒。
在心蕊的解说下,路程仿佛短了很多,不多时便到了勤学殿。
东西两殿原就想通,去西殿必然要路过东殿。这个时辰,恰好听见宫中夫子在为皇子们授课。
南面一排窗户整齐敞开,一行人从窗前缓缓走过。
阳光微醺,光影斜疏。有风吹过,轻轻吹动打开的窗户,扑棱作响。
姜沁靠里走,不经意往殿中瞥了一眼,被殿中一笔挺站立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轻薄的日光穿过窗棂,在他桀骜不驯的脸上烙下淡淡的痕迹。
“一大早你就打瞌睡,昨晚没睡觉去哪儿浑了?”老夫子手中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手掌心。
那人眼中明明没有一丝悔意,却无辜地撇撇嘴:“夫子可冤枉死我,我昨晚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去了。”
殿内哄堂大笑。
有人调侃:“关二少,你是劫自家的‘富’去济怡香楼的‘贫’了吧?”
关二少?姜沁不由蹙眉。
殿内笑声更大了。
引得走廊路过的一行人也不禁侧目,秦幽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怡香楼是什么地方?”
冯玉凝想了想说:“大概是卖胭脂之类的地方吧。”
“哦。”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心蕊自然知道怡香楼是什么地方,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秦幽和冯玉凝赶紧闭了嘴不说话。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老夫子气得眉毛胡子倒竖,“你——给我出去,站着!”
那人也是罚站惯了,伸伸懒腰绕过夫子就要出去。
“等一下。”
“怎么了,夫子?舍不得了?”吊儿郎当痞子的模样无疑是赤果果地挑衅。
老夫子气得已经不想同他多说一句话:“将你的书桌顶在头上,站着。”
“……”
在夫子的震怒和同窗的喝彩声中,关少瑾慢悠悠扛起沉重的书桌,搭在肩膀,对着夫子挑了个眉,应着一片掌声,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