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耳言之凿凿,由不得胡青不信。
眼下的关键在于真帮他破开石碑上的阵法之后会不会被卸磨杀驴——啊呸,要说过河拆桥!
什么朝闻道夕可死那种鬼话胡青是半个字也不信的,他也不再磨蹭,干脆就直接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老六耳再次咧出了他那满口黄牙:“这可不象你的性子——好吧,我这就发个道誓好了:
若是我这次不能让你全须全尾地回去,便教我下一世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转生!”
胡青:呸!你才有须又有尾!
话说这货的意思似乎是说他居然还能转生再活一世?怎么有种更加不放心了的感脚?!
六耳猕猴往后可是被绝了种的!
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这老货修为深不可测,真要激怒了他估计也讨不了好,再说他自已估计也不知后世事,这个道誓其实发得还是算有诚意的,想必是真心打算放自己回去……吧?
拖了这么久,其实胡青自己也有些心痒难耐,此刻既然得了六耳的誓言,他当下便不再犹豫,伸手就往石碑上摸了过去。
能把日后的最终道果提升一大阶的话,或许也能弥补掉先前强行抱丹的遗憾吧?
虽然自己并不曾后悔,但能够补全的话自然就更好了!
青狐印记随着他的心意跳动了一下,手指刚触到石碑上便有一道金色光华流转开来。
这道金光缓缓变幻,不一刻就变成了一篇只有百多字的法诀。
这道法诀叫做金水池。
九重楼·金水池
葫中酒客声如雷,闻说不平便放杯。
金水池生万重电,涤荡东海听潮生。
……
金光只流转了一刻便幻作光点散去,胡青下意识地伸手又在石碑上摸了一记,这次却什么也没发生。
六耳先自嗤笑了一声:“这么短你都记不住么!别摸了,这是一道远古流传下来的神念,放出来就散了,没得下一次!”
好吧,胡青闭上眼睛又默诵了一遍,自觉记得还算牢靠,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等他张开眼时,却发现老六耳却不知为何站在那里发起呆来。
这一发呆就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动静。
胡青拿手推了推他:“你不是打算把我丢在这里不回去了吧?”
老六耳把头转过来瞪了他好一阵,忽然就蹲下去呲牙裂嘴地嘶吼起来,这货拿拳头把地面锤得石屑横飞,一边叫嚷起来:
“错了错了!都错了!我发的什么鬼道誓!这下真的只能重修一世了!”
胡青:合着你这是根本没打算再活下一世的?那之前说什么下一世魂飞魄散都是忽悠我的?!
老六耳继续在那边碎碎念:“原来这道法诀也要从法相之前修起!我已经转世了九次!这再来一次又怎生成道?”
念了几句他便忽然偏转头呲出两排獠牙盯向了胡青,眼光中凶光流转,生似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一般。
胡青被他唬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好在那货眼中凶光顷刻便又散去,重又把头转回去开始念叨起来:“不成不成,这厮身上因果太重,不能借他气运!咦!有了!”
老六耳忽然纵身而起,一跃就到了胡青身后,转瞬间便伸出爪子揪住了他的脖子。
胡青:MMP!这是把我当猫了?!
这货爪上的力道极为怪异,胡青被他一把揪住,居然半点也动弹不得。
老六耳拖着他便重又纵身而起,直直往着石板桥上跃去,不一刻就从洞口的瀑布中穿了出来。
洞外有一条小涧,涧边草绿花红,风光极为秀美,六耳脚下不停,一路纵跃如飞,片刻后就把胡青拎上了一处山崖。
这处山崖朝东,崖顶上碎石满地,老六耳把胡青掷下,就在崖顶上摸了几块碎石握到手中。
胡青此刻方重得自由,他也不急着避让,反倒先把眼睛往四周扫了一圈。
远处红日低垂,风光尤其壮丽。
老六耳把石头握在手中后闭着眼睛也不知在干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才张开眼睛松了口气,接着便在那里自言自语:
“这厮福泽果然深厚,倒是个成圣作祖的运道!我这也是没奈何,虽然也算是同族——来日你可不要怪我夺了你的气运!”
胡青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等了片刻见他又没了动静,忍不住再次催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老六耳此时神情倒是放松了下来,转头给了他一个笑脸:“你到是好运气,这次还真个能全须全尾地回去!”
“不过只能你一个人回去了,我恐怕不能再陪你走一遭啦!”
胡青:之前你果然是在用道誓忽悠我?!活该你日后魂飞魄散!
老六耳接着又指了指地面:“来,坐下,咱们再聊会儿。”
呵!再信你半个字我就倒立洗头!
胡青负手站到崖边,给了他一个伟岸的背影。
老六耳倒也不跟他计较,自己一屁股蹲坐了下来:“小子,你原本是想拿老子去送给那头老猿吧?”
之前一连串的事情把胡青弄得头昏脑涨,得他提醒这才猛然想了起来,心中不由有些着慌——这老货摆明了是不会再回去了,阿离的伤势该怎么办?
老六耳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往下接着说:“别慌,且听我跟你说来。”
“其实那头老猿和我一般,也有上古巫族血脉,我走的炼体之道——
肉身成圣原本就是我辈的正道,那头老猿本是搬山猿一脉,天生就该炼体,却偏要去修炼什么神魂!”
“他如今也到了大限,要捉我的原因也只是看上了我这一丝血脉,想要拿去延寿罢了!”
“我这就要转世去了,等下你把我炼成的这颗内丹带回去,也算是如了他的愿,他自会帮你办事的!”
胡青回过身来撇了撇嘴道:“你会这么好?”
老六耳哈哈笑道:“我眼下便要转世,这肉身已然无用,尽数舍给你又有何不可?不过这颗内丹我养了几千年,自然不是白得的,我这还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