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在那男人身侧站着的左数分别是,大师兄秦逍遥、刚刚的捕头大人,右手边则是白袍折扇儒雅男人、和看热闹的赫连桐。
任般若撇着嘴看着那个夸奖自己的男人:“你……”
李悠然看着那个白袍男人“做作。”
月溪眨眨眼……李悠然真的是一针见血。
白袍男人长袖一挥,竹林开始枯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竹林全部褪去,露出了宽阔的地面,眼尖的月溪瞟到了男人背过身拿丝帕轻轻的拭去了嘴角的血痕。
般若蹦出了接下来的半句话:“你谁啊?”
月溪平衡了。平衡之后就是讨说法的时候了,双手抱拳:“这位木系的前辈,不知道您为何要设下如此大阵困住我们呢?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吗?”
秦逍遥跳下阁楼干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哈……巡抚大人想要见识一下三位的本领,我也就配合了一下。”
月溪似乎听到了很有趣的事:“巡抚?哪个是?”
哪个看起来都不像啊、还以为巡捕会是哪种胖头胖脑大腹便便上了一大把年纪了的笑眯眯的老头子呢。
可是大师兄居然说了是巡抚大人,月溪也不好再揪着人家小辫子。
般若的表情却是半分也没变:“见识过了,然后呢。”
那男人倒是表情温和:“现在先带三位仙师回她们的屋子吧。”
赫连桐一开始就是个看热闹的,此刻也没有废什么话,跟着捕头一起走下了高阁。
热闹的高台一时间只剩下淡然的巡抚和那个一看就很虚弱的白袍男人。
白袍男人缓缓地开口:“找了这么久,总算是让主等来了。”
自称巡抚的那人此刻也张开眼睛,常年无光的双眼里此刻居然是沁着泪花的。
“是啊,终于等来了。”
般若是一个很懒的人,虽然心中也知道那男人兴许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但是懒得去探查背后的真相,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
某冲程度上来看,她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月溪想的就比较多一点的,但她是一个对于空想没什么兴趣的人,她是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既然好奇心像一只小猫儿一样挠着她的心,那她就去问目前看来知道的比较多的李悠然,在她看来这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还没等她行动,那个刚刚送她们到屋子前的巡捕大人就带了巡抚的指示,带着他们五个新人去街上晃悠晃悠、美其名曰是巡逻,实际是帮助他们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以及风土人情,毕竟几人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天之骄子,接触百姓的时间还是太少了,虽然请他们来最终目的是解决妖魔作祟的问题,但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请道家佛家那些比较喜欢普渡天下的人来更省事,何必去花大代价请来这些仙家的孩子呢。
自然是互相配合互相帮助了。
月溪他们主要是找出那个频频对四季谷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下念忘咒的幕后黑手,而衙门则是为了让他们帮忙斩妖除魔,消除那些棘手的麻烦,至于为何选择四季谷这个代价巨大的地方而不是求助于佛家道家那些善心慈悲的人,就只有那位巡抚大人知道了。
月溪他们则是在见了那位巡抚大人一面之后,再没机会找到并且接近那个高阁了,那个真实的地方仿佛被施了结界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溪暂时还解不开那个强大的结界,不过月溪也深思过,如果有能力布下这么强大的结界、又为何要请他们来解决问题呢?如果没有这么强大的人、那那个高台又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月溪拎着自己的千麟鞭,漫无目的的跟在那个巡捕身后,思绪也跟着漫无目的地飘啊飘。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面秦逍遥说了声:“如果是毒的话、还是月溪和赫连会比较擅长一点,月溪你过来看一下!”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就算是勇门大师兄也有可能连暗门的一个基础知识都不知道,毕竟他们这些有资质的孩子,在师门会晤之前也会多多少少接触一下本门的专业攻克部分,比如暗门的毒。
天下之毒,比较出名的是唐门的毒、唐门之前似乎是得罪了仙家的人、遭受过一次重创,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或是什么力量的支持,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以唐门门主为首的天下使毒高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奇毒数不胜数。
这些唐门内部才有能力知晓的奇毒,不知因为什么渠道什么原因、全都成了暗门的必修课。每每想到此,月溪都会忍不住的赞叹他们谷主雄才大略,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做到这样。
月溪是一个很容易溜号的人,就像刚刚、秦逍遥提了一嘴的功夫自己就已经扯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连谷主都被她扯出来了。
收了收心,走到秦逍遥身边:“逍遥你叫我?”
虽然已经约定好要彼此用名字称呼,秦逍遥也已经月溪月溪了半天,可轮道她开口就觉得别扭极了。
所以踌躇了半天才叫出了一声‘逍遥’她自己都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秦逍遥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经过她这一声别别扭扭的逍遥、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头,喊她过去看一个东西。
月溪仔细看了看秦逍遥手里干枯的树枝上开出的一朵小小的、通体雪白毫无瑕疵的小花,眼尖的她一眼就认出了这花是什么花。
“这小花的名字叫百媚生,是制作媚香的重要成分,虽然长得清纯淡雅,香味却是一种精神类的毒药,不会致命,但是闻太多次会出现精神上的恍惚、幻觉等等、总之是对人体没好处的。”
一旁的捕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姑娘真是博学多识。”
月溪谦逊地微笑:“哪里,捕头大人抬举了。”
般若戳了戳月溪的后背,月溪回头,般若鼓着嘴:“我们什么时候去解决念忘咒的事?”
月溪干笑了两下:“捕头大人,我们可以去看看所谓的邪祟嘛?”
捕头点头:“当然可以,各位跟我来。”
秦逍遥鼓励的看了看月溪,他也是懒得跟捕头继续满大街溜达中的一员,奈何他没法直接开口。
捕头说完话直接转身,带着几个人左拐右拐走上了一条跟之前完全不同的路,两边的屋檐挡住了毒辣的太阳。空气变得凉爽多了,也阴森多了。
任般若的眉毛从踏进阴翳里就一直揪的紧紧的。
李悠然抬起帕子挡住了鼻子,地下水沟的臭气混杂着烂肉的气息确实令人厌恶。
不过一会儿,几人就停在了一间扁屋门前。屋子很偏僻、很破旧,散发着沉烂的气息,在太阳下暴晒着。
屋子周围没有树木,也没有过往的行人,孤零零的呆在那儿,仿佛被人遗忘的角落,只剩门前飘着的丧幡。
捕头指了指那屋子:“哝,各位请看,就是那屋子,那里前几天儿热热闹闹的办喜事儿呢!怎么想的到,红事儿变白事儿、新娘子大喜的日子生生疯了!就说见到鬼了,一哭二闹三挠脸,拦也拦不住,脸已经抓花了、见人就砍,光是这样也不稀奇,村儿里也不是没见过失心疯的、可是偏偏这几日这家老爷子每每梦里醒来哭天抹泪的,瞪着个眼睛非说女鬼缠上他了!总想着自杀,嘴里嚷嚷着谢罪,家里人觉着兴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请人做法的做法、驱魔的驱魔,可是没用啊!前两天,新郎他娘硬生生憋死在洗脸盆里!村里人都慌了神、这才请几位来瞅一眼。”
般若点头,其实要说领队她才是,只是秦逍遥太让人放心了,所以他也就没计较这些。
般若淡淡的开口问:“距离这家人请人做法、到老女主人被憋死过了多久?”
捕头想了想:“也就一两天的日子。”
李悠然笑容不改:“看来还真让神棍给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一次。”
捕头不解:“您是说…?真有女鬼?”
月溪点头:“虽然是碰运气,但这女鬼还是让那个胆大妄为的神棍伤了伤、才至于修养了一两天方能出来伤及老女主人性命。”
捕头又不明白了:“既然做法成了、那女鬼怎还能出来害人?”
赫连桐一直很沉默,此刻却是来了兴致:“你觉得、那种随便折腾折腾碰碰运气的法、做了就能彻底消灭女鬼?那还要我们做甚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正热闹,狭小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走出了个健壮男人。
那男人见到捕头,恭敬的点了点头,看到旁边的月溪一行人,脸色又不那么好看了。
捕头连忙介绍:“这几位是四季谷内有名的高手,她们会逮出女鬼,祭你娘亡魂的。
那男人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做了个姿势请几人进到了屋子里面。
月溪瞧着那男人印堂发黑,面色如土,嘴唇发乌、眼神呆滞,家里也是一片狼藉,叹了口气。
任般若踏进门槛之后,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李悠然却是没有拿帕子挡住鼻子,反而四处嗅了嗅:“果然啊。”
那男子看着悠然:“大师看出什么了?”
悠然连忙摆手:“大师不敢当,具体这屋子里有什么,还是得问赫连,不过我却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赫连桐从衣服里拿出一面铜镜,递给那男子之前确认了一遍:“你真的做好看清真相的准备了吗?”
男子点头。
赫连桐递过铜镜,男子一照,吓得铜镜脱手,身子向后一耸。
赫连桐的脚尖稳稳的接住了快要掉到地上摔个稀碎的铜镜。
男子看到的场面让他预料到了铜镜的下场。
一位身着血红色嫁衣的女子趴在他背上、眼窝深陷,垂到脚边的发丝滴答滴答的滴着水,嘴唇发白。整个人透着一股丧气,黑色的鬼气萦绕着他,那女子拿已经毫无神采的双眼森森的盯着他。
男人此刻已是吓得一动不动,脸上煞白哆哆嗦嗦的,仿佛那女人已经变为实体,正压在他的背上。
月溪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那沉默:“你别怕,她对你很好。即使已经快要消散了,还是没舍得吸你的阳气。”
男人苦着脸大叫:“你们给我看这个干嘛!快除掉她!把她杀死!赶走!”
月溪继续叹气:“说实话,我们都是没有阴阳眼的人,但是凭借着气息的流动能够感觉到罢了,曾有一位前辈说过,对于妖,一般有四种解决方式,分别是:封、印、放、除。同样,无论是鬼还是妖,因为它们不过都是为了活下来。哎!那可是一代除妖师的典范啊。因为无论妖还是鬼,本质都不是危险的。而鬼有恶鬼、有散鬼还有很多其他的鬼,只不过有一些是完全无害的,因此也就没有一定要消灭掉的这个说法了。”
那男子脸色依旧很僵硬:“你别讲这些没用的!要怎么才能杀掉我背后的这个女人?!”
任般若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你说的话,她能听见。”
男人连忙捂住嘴,等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般若。
般若面色僵硬:“你这么说,她会很伤心的。”
男人又开始嚷嚷:“谁管她伤不伤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恶毒之事!我是一定要请各位除了她这个恶鬼的!”
月溪终于听不下去:“伤天害理……好一个伤天害理,我刚刚说过了吧,她都快要消散了!却连你一丝阳气都不舍得吸!”
李悠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指尖窜出火苗,簪子头上看上去乌黑的石块不一会儿就燃起了一缕烟。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顷刻之间,那女子身型显现,不再爬到男子背后,而是坐在床边。
赫连桐收起镜子:“你的心愿、还有什么未了的吗?”
那女人沉默半天,摇摇头。
那男人却是看愣了:“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赶快贴符咒烧死她!?”
说完举着棒子就要朝那女人打去。
秦逍遥抬起手臂轻松拦住,脸色也变得阴沉,他可是五人之中脾气数一数二好的了。
月溪冷眼看了看那男人:“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确实忘得干净啊。”
秦逍遥缓缓开口:“抱歉了,这件事上,我们站在那女子一边。”
男人一脸诧异与意想不到:“怎么可能!你们!你们居然!”
任般若表情冷艳:“你忘了固然不是你的错,但你如此冷血就天理难容了。”
月溪终于是开口解释了:“你这一世,就是为了赎前世的孽而存在的。前一世,你对一个女子轻易许诺中举后娶她、保护她,她苦苦等了你十年!你却在中了举人之后娶了尚书郎的女儿,一辈子飞黄腾达,那女子进京来找你,却被你起了邪念的父亲玷污,丧失清白之际还被你母亲指使人硬生生按到水里溺死,而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软弱到一句争辩的话都不敢为她说!就这么一个无用而又卑劣的你,居然现在有脸面对着她喊着要杀死。”
说完又转头冲那女人:“你辛苦了,我会送你去投胎轮回、下一世,忘掉这个负心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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