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我见面却不出现,阁下知道上一个这么做的人现在坟头草多高了吗。”
采茶离场之后默默地回到了屋里,刚踏进屋子里她就察觉到了这儿有异常的灵息,却没见人。
采茶说完这话,就从镜子中看见窗户边冒出了一缕黑烟,那里走出了一个人。
“那边闹得那么凶,您还真敢自己回来啊。”
采茶连头都没回:“怕什么呢,怕他们闹得太过火还是怕你伤害到我。”
那人谦虚的摆摆手:“莲花峰这地界儿我哪儿伤的到您,我可以坐下喝杯茶吗,散修的屋子比您这儿简陋了些。”
采茶依旧是从容的,手边的赤龙伞也安静的放在那做个摆设。
“萧惭这名字好久都没听过了,我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是你。”
萧惭:“行走在人间总得有个人名儿,也怕老朋友忘了我。”
纪采茶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我可不敢和新任魔君呼朋唤友,折煞了。”
萧惭啧啧了两声:“别这么无情,往昔的老朋友不多了,我最敬重的就是您了。”
纪采茶放下手里的梳子:“去见过盟主了?”
萧惭:“没,我不喜欢他你知道的。”
纪采茶:“闭关了快五百年,你这一出来就往人堆里扎,怎么、寂寞了?”
萧惭皱了皱眉:“可不是么,都五百年了。”
纪采茶:“你见到她了吗。”
萧惭点头:“见到了,一点都没变。”
纪采茶走到萧惭面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血族的事你掺合了吗。”
萧惭笑了笑:“我也不喜欢那群疯子,不过她在这儿,所以我还是去见了那群疯子一面。”
纪采茶:“怎么能这么说,你们也算志同道合。”
萧惭凑近了纪采茶,压低了声音:“那我和您想做的事算不算志同道合呢?”
纪采茶把手里的茶泼到据她一寸之遥的萧惭脸上。
“你做梦。”
萧惭轻轻的擦去脸上的茶水和茶叶渣滓。
“您考虑过吗,就先泼我冷水。”
纪采茶放下茶杯:“痴人说梦,血族做不到的事你也休想做到。”
萧惭也没生气:“您拿我和那群疯子相比,我也太伤心了。”
纪采茶没给他好脸:“不必再问了,我与你永远都不会志同道合。”
萧惭:“您考虑一下,我随时等候着您。”
纪采茶:“不必考虑!”
萧惭叹了口气:“五百年了,您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吗。”
纪采茶和萧惭对视着:“如果满身污名的人不能清白的归来,那他的归来岂非毫无意义。”
萧惭不以为意:“我只知道如果能达到目的,那过程就不必太在意。”
纪采茶眯起了眼睛:“你若只贪图一个躯壳,倒不如自己捏个泥人了。”
萧惭放下茶杯轻飘飘的站了起来:“看来今天我是没办法说服你了,咱们回见。”
纪采茶既没有拦着萧惭,也没有再说话,默默的看着萧惭消失在黑雾中再无踪迹。
“采茶姐,你在吗?”
纪采茶还没有从刚刚的情绪中完全走出来,却听见了月溪轻轻的敲门声,先是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她不会听见了自己和萧惭说的话吧。
之后又松了口气,自己的结界还不至于感知不到月溪,况且刚刚萧惭也并没有察觉到,应该是这孩子刚刚走过来的。
纪采茶迅速整理好脸上的情绪:“进来吧。”
月溪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后转头带上门。
纪采茶仿佛早知道她会来一样,一点儿也不意外:“你来了,自己随便坐吧。”
月溪看见桌子上有两个茶杯,但她并没有直接开口发问,等她坐好后纪采茶又问“那边都处理好了吗。”
月溪:“我并没有真的打伤那个弟子,他们也不会来寻仇,都处理好了。”
纪采茶的表情并没有多开心,只是淡淡的:“耍小聪明。”
月溪:“只是我到底想不通,神风岭干嘛总和咱们过不去呢,咱们和他们有仇吗?”
纪采茶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不算有仇吧,神风岭当年也是担的上仙门之首这名号的,只是这几年陆续有些动荡,加上萧槿风本来是他们寄予厚望的,一下子被咱们给打了,当然心里气不过。”
月溪不以为意:“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这什么心态啊。”
纪采茶摸了摸她的头:“你心态倒是好。”
月溪呲着牙笑了一下:“采茶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纪采茶:“你说吧。”
“师姐能不能允许我回家一趟。”
纪采茶皱了皱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月溪解释:“之前送那个孩子回家的时候我就想来和师姐说,但是被什么事给打岔过去了,今天想着武林大会也算是结束了,十年都没见姐姐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回去看看。”
纪采茶愣了一下:“啊,是这样。”
月溪看采茶姐略有些犹豫,自以为很贴心地解释道:“我知道修仙之人不能过度插手世俗,也必然要斩断尘世情缘,这些我心中都有数,而且我也清楚采茶姐你担心的是什么,我当年离开打的是‘爷爷寻孙女’的名号,如今回去我可以说是回去探亲,不会耽搁太久的。”
采茶踌躇了一下:“顺路吗。”
月溪点头:“求求你了嘛采茶姐,我发誓不会惹麻烦的。”
采茶想了想,如果一直没什么理由的拦着月溪肯定会起疑心,到时候如果偷偷摸摸的去看反而得不偿失。
“好吧,不过你不能自己去。”
月溪兴奋的拍了拍手:“我知道采茶姐担心我有危险……”
“这倒也不是。”纪采茶淡定的:“当年说你爷爷家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回乡探亲连个丫鬟都没有你打算怎么说,破败凋零了于是你去行走江湖了吗。”
月溪:“……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纪采茶:“让任般若李悠然和秦逍遥赫连桐陪你一起去,可以装作下人,也可以确保安全。”
月溪张嘴想反驳,纪采茶抬眼看了她一眼:“就当作你们的试炼,你同意我也好跟门主回话,你考虑考虑吧。”
月溪纠结了一下,但是能回家的喜悦时不时的冲击着她的思考,于是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那陈贡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纪采茶:“你想他和你一起去?”
月溪愣了一下:“我就是问问,倒也没有想。”
纪采茶替她做了决定:“陈贡伤的有点重,还是先让他回去静养一段时间吧。”
月溪乖巧“好的。”
纪采茶又说:“你想好回去要怎么跟你师傅交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了吗。”
月溪苦呵呵摇头,恢复了平时的轻松,又坐到了纪采茶身边:“我又没犯什么大错,师傅应该不会怪我吧……”
纪采茶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没犯什么大错呢,虽然没打到神风岭的弟子,可你当众嘲讽神风岭的少主和仙门盟主,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纪采茶突然恍然大悟:“想回家看看不会是因为怕你师傅罚你吧。”
月溪仿佛小心思被看破:“怎么可能嘛,再者说我就算晚点回四季谷师傅该罚我也是罚我啊。”
采茶笑了:“你去跟其他几个人说好,只许在你家留七天,能做到吗。”
月溪心满意足的在纪采茶的手臂上蹭了蹭:“太谢谢你啦采茶姐!”
采茶伸出手帮月溪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谷门马上就要开招新一轮的外门弟子了,原先的外门弟子也到了五年一选拔进内门的时候,你们回来之后可得好好做苦力。”
月溪嗯嗯的直点头,突然想起来木子也有机会进内门了:“那选拔的内容是什么呀,能不能和我小小的透露一下下?”
纪采茶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打什么小把戏:“都是谷主和长老们定的,每年都不一样,你就别打歪主意了。”
虽然纪采茶没有给她透露内门弟子进阶的考核内容,但月溪还是沉浸在自己能回家去看姐姐的快乐之中,不知道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多大了,想想就觉得有点小激动。
“那采茶姐,我们能不能明天就下山啊,不等三天自由挑战成不成?”
纪采茶和月溪对视,企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不同,但月溪笑眯眯的迎着自己的目光,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纪采茶:“可以。”
月溪再次欢呼了两声之后怪怪的的起身告辞,转头打算去般若屋子里告诉她这个消息,纪采茶突然叫住她:“你等一下。”
月溪转身等着纪采茶的下文。
纪采茶:“……马车借你们两辆吧,这一路务必注意安全,这和去四季谷保护范围内的小镇子不同,你们都没有外出过的经验,遇事别再那么莽撞了。”
月溪嗯嗯的连声称是:“放心吧采茶姐,我和陈贡出过任务,会照顾好大家啦。”
纪采茶这才勉强跟她挥挥手告别,等到月溪走出纪采茶的屋子,脸上的笑也变得没那么轻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顺着山路朝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般若和陈贡在等着自己。
“怎么样,纪师姐允许我们提前下山了吗。”般若问。
月溪先是回答:“允许了。”再者又说:“但是只有我们五个,陈贡不行。”
……
般若:“给我们多长时间?”
月溪:“算上提前下山三天,从我家的日子里划出来两天,再从传送符节约下来的日子加在一起,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
般若在心里算了一下:“差不多够了。”
陈贡插话:“五个?”
月溪:“说是算我们的试炼,只能我们五个去,你不可以。”
陈贡:“太无情了!”
月溪给他顺毛:“你就乖乖回去做苦力吧~”
任般若:“那今晚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
陈贡白了月溪一眼:“早点睡,明天某人得早起了。”
月溪举起拳头威胁,陈贡用仅有的一只手臂表示投降,月溪这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