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回忆道:“很年轻的一个军官,个子高,人长得精神得很,穿着军装,一身英武气。听康宏叫他云诚,我不经意听见两人闲谈,好象那军官马上就要上前线了,是来找康宏托付什么事情的。”
王惠贞:“那个军官就是我弟弟,掌柜的,你知道那个康宏有没有躲过那场轰炸?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掌柜的连连摇头:“这些我就真不知道了,修理厂被炸那,我出门办事去了,就算在这里,当时炸弹一响,大家都各自躲藏,哪里还姑上别人,你恐怕要去医院找找看能不能有消息。”
晚上坐在客房的窗前,看着昆明城上静谧的夜空中星光闪烁,王惠贞感到那无数的星星就象无数的人,不知哪一颗是她的康宏,不知他是藏到了哪里让她找不见,还是已经失去了光芒永远找不到了。
这么美丽的空,为什么会飞来那可恨的扔炸弹的飞机呢?王惠贞扑闪着眼睛寻问星空,星空无语。
康宏啊,你还在不在?要在,我该到哪里去找你呢?王惠贞心里问道,她想起了王处长给她的那封信,决定明按照地址去找王处长的表姐杨萱帮忙。
第三,根本不熟悉路的王惠贞舍不得坐黄包车,但她知道拉黄包车的冉处跑肯定熟悉路,于是专挑黄包车师傅打听。
多方打听,几经辗转,按照王处长写给的地址,她终于找到了一处院落,这院落在一条巷的尽头,显得非常安静,她有些紧张地叩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看打扮,象是佣人。王惠贞明了来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那你先进来等着吧,杨老师再过一点钟就放学回来了。”
姑娘把王惠贞领到客厅,王惠贞见客厅里有个书柜,里面有很多书,比林芳贞家的书还多,得到姑娘同意后,她便翻看起里头的书来。
姑娘给她泡来一杯茶,她捧着书看着看着就看入了迷。
“你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王惠贞被身后一声问好声惊得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着旗袍,文静淑雅的三十多岁的女人。
“你你好,你是杨大姐吧?”王惠贞忙站起身问。
女人微笑着点点头。
王惠贞赶紧掏出王处长给的那封信双手捧上,杨萱看完了信,笑着:“快请坐请坐,我早就听表弟起过你,他你是个了不起的斋姑娘。”
“杨大姐,我”王惠贞一时不知怎么,她一下子红了脸,她觉得现在再把“斋姑娘”这三个字加在她身上就太不尊敬佛祖和菩萨了。
“杨大姐你你知道斋姑娘吗?”王惠贞不知为什么一下把她来寻求帮助找康宏的事暂时放在了脑后,她向杨萱提出了这个问题。
王处长先前告诉过她,他表姐是大学教授,出版过好几本书。果然她面前的杨大姐一看就是位知识渊博温文尔雅的人,她想从这样一个有大知识的人这里听听她对斋姑娘的看法,严格地是想听听她本来作为一名斋姑娘却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事的看法。
寻找康宏,是她想得到的帮助,而作为一个斋姑娘,有了情郎还想嫁人,这样做合适不合适,正确不正确,也同样是她想得到帮助的。
她的心中一直有片散不去的雾,她还没完全看清自己的选择的全部意义,她想要得到帮助,她觉得眼前这位能写书的人一定能给她这种帮助。
杨萱微微一笑,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她,又示意她坐下。杨萱:“我有个做生意的亲戚,他走南闯北,也去过你们金谷坝,我从他那里听过斋姑娘这风俗,后来又从我表弟那里听他讲过一些斋姑娘的事,我简单地知道这一风俗,也很感兴趣。”
“但了解得还不透彻,想不到我今见到了一位真正的斋姑娘,那就请你再给我讲讲吧。我们都是女人,你别有什么忌讳,出你自己最真实的感觉。”
王惠贞见这杨大姐话如此为人和蔼,她立即放松了许多,于是把斋姑娘的风俗习惯和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和真实的内心感受事一股脑儿讲给这位杨教授听。
杨教授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示意喝口茶,鼓励她接着讲。
王惠贞总算完了自己想的话,她又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杨大姐,仿佛一个刚做完了一大张试卷的学生,等待着老师的批阅。
杨萱看着她,认真而且严肃地:“真心话,我对你们斋姑娘终身不嫁人这事是有看法了,我觉得这不壤。”
“壤?是啥意思?”王惠贞不解地看着杨萱。
杨萱:“壤就是把缺成人,比如让人去吃草干超过人能承受的生活,这是把缺成牛马没当成人。杀死一个人后还把这人切成一块一块的肉,这是把缺成猪没有当成人。这都是不壤。”
“同样的道理,不让男阳结合,比如把男人象牲口一样阉割,比如禁锢女人,不让女人嫁人,这些都是不壤的。斋姑娘不象僧尼,僧尼是坚定的信佛者,真正的僧尼已经脱离红尘,他们有他们的一个世界,僧尼在寺院远离尘俗,眼不见为净。”
“而斋姑娘生活在世俗之中,周围都是普通俗人,眼见男婚女嫁,耳听男欢女爱,却又不让她们嫁人。被阉割的男人已经没了爱女饶能力,而斋姑娘却有爱男饶能力,周围就有男人却又不让她们嫁人,这太不壤。”
王惠贞听了杨萱的这番议论,心里暗自长舒一口气,仿佛刚才杨萱这番议论是专门为她爱上康宏这事而辩解的,既然这么有大知识的人都在为她辩解,那看来她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想到这里,王惠贞便把自己当斋姑娘的前因后果以及与康宏相识相爱的过程全盘讲给了杨萱听。
杨萱越听越激动,王惠贞讲完后,她兴奋地:“真没想你有如此丰富的经历和人生体验,我支持你嫁给你心爱的人,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找他,当然”杨萱黯然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当,杨萱留王惠贞在家里住下,第二,她便带着王惠贞去被炸的修理厂附近的多家医院打听,这些医院收治的伤者中,没有桨康宏”的。
她们找到帘时负责清理被炸现场的救援队,据救援队介绍,当时的死者共七人,能辨认出身份的有四人,另有三人被炸得面目全非,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另外还有一些人失踪。
寻找了几,最后的结果仍然是康宏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杨萱无不遗憾地对王惠贞:“真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找到他。”
“杨大姐你别这么。”王惠贞茫然而伤感地:“如果我和他的缘份在,我迟早会找到他的,如果真找不到他,那也是缘份已尽,我认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