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标颜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捂住唇:“柏总你……。”
“柏……苍……你……真的是你?!”温念白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方向伸手。
他果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奔了过来。
这一身的狼狈与伤,可知他遇到了怎样的危险!
柏苍拖着步子,慢慢地走了进来,眼下有些疲倦的青影,修长的眸里却盈着的柔淡与平静的光。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扶着躺会床上:“是我。”
温念白眼泪依然顺着眼角往下掉:“你为什么要赶过来,你真是疯了!”
他略略躬身,却不把湿漉漉的身体靠近她,只把额头靠在她的额上,喑哑地低声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她轻颤着,他的呼吸也跟着轻颤,交织在一起,脆弱得似一碰就能碎。
她泪如雨下。
这一句词,是在一起之后,他说过最温情的话。
她在那么多小说里见过,却在这一刻生死交错之间,在得到与失去的刹那之间,深深地触动到心底最柔软的心弦。
“别哭,我疼。”他轻声在她耳边道,带着点沙哑的呢喃,高大的男人此刻像个脆弱得大男孩一般。
温念白几乎能感觉耳朵有热热的水滴落下。
她不知道那是她的泪,还是他的……
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去看医生……笨……蛋。”她努力地想要笑,却忍不住哭得胸侧的伤口痛如刀凿。
这尖锐的痛像是为了让她永远铭记这一刻
人间无常,原来与你拥抱,呼吸相触,都这样难能可贵。
……
温念白终于体力不支又因心中重石放下而再次沉沉睡去。
柏苍拖着疲惫潮湿的身体走到外间,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一下子倒了下去。
好在白村长早有准备,而李副县长也早已听到消息领着村医冒雨赶过来,立刻上去搀扶住了他。
“赶紧把人扶到另外床上去!”村医脸色严肃地道。
其余人立刻帮忙把柏苍放平,然后李标颜去准备药,其他人帮忙除掉他身上的衣服。
李副县长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柏苍修长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淤青,只是最重的一处也在肋下,腿上还有一处开放性的骨折。
“他好像受过专门的训练,用了一些枯枝,又用随身携带的急救箱做了处理,固定住了伤口,这乌漆嘛黑的田,又狂风暴雨的,能做到这样真是不容易啊!”
村医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感慨地道。
柏苍却还维持着神智的清醒,与他刚才在温念白面前脆弱得样子截然不同。
他神色疲倦却也很平静,仿佛这些伤口压根不是在他身上一般:“我的右侧肋骨,应该是断了两根,右腿还有一处开放性的骨折,这两处的伤比较严重,内脏有受到撞击,但是有内出血也算太严重,其余全部都是皮外伤。”
村医奇道:“你是凭什么判断自己内出血不严重的,这得做进一步的影响和抽血检查啊?”
柏苍闭上眼,淡淡地道:“我不能做百分之百的结论,但我以前是极限运动员,受伤多了,对自己身体的状况自然有些了解。”
李副县长和村医两人面面相觑。
李副县长叹气:“这么大的雨天,您这样冲过来,太危险了,您到底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出车祸了?”
他自己趁着天还没黑,才那么大胆往回赶,一路还惊险万分。
柏苍声音有些低:“遇到落石,车速太快,要避开所以车漂了,靠着擦撞护栏停下来,但是我被卡在车里了,用了点时间爬出来,处理伤口,然后翻过乱石堆,走过来的,明天如果雨小了,要换别的车道回县城,具体的路线我的助理会联系你。”
李副县长有点无语,这位先生真是够冷静和理智的,这种时候还把明天的事情规划得井井有条,似在办公。
他点点头,看向一边的村医:“您先帮忙照顾这位先生,他是咱们项目重要的资助人。”
村医生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不过明天还是要尽快去县医院。”
否则,他怕这里的两个病人都有危险。
李标颜走了进来,拿着电话递给李副县长:“您放心,柏先生的特助都安排好了,nn跟您确认一下明天的具体情况。”
李副县长愣了下,忍不住感慨,这大城市的菁英就是不一样,这效率啊……分秒必争。
……
县城
“欧阳宁,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怎么跟你说的,要你不要轻举妄动,要你学会忍耐,这才多久?!”电话那头欧阳飞燕的声音都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温柔,变得冷厉起来。
“妈妈,不要再骂我了,我该怎么办,我感觉我搞砸了一切,哥……哥……如果有事,我该怎么办?”欧阳宁捂住脸,泪流满面。
“你给我住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恋爱脑的蠢货!你现在不要管那边了,明天马上就给我飞回深城!”欧阳飞燕拔高了声音,厉声道。
欧阳宁咬着唇拒绝:“我不……。”
电话忽然提示有新的来电,她一看是nn的电话,立刻切了欧阳飞燕的电弧,接了起来。
“什么?哥没事,太好了!”欧阳宁瞬间喜极而泣,一颗悬着的心迅速地放下来。
但是接下来的消息却让她脸色就跟着难看起来:“温经理也没事?”
她迅速地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随后掩饰着轻咳:“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她没事。”
nn在电话那头冷嗤一声:“你怎么人家没事,被遗忘在大山的破屋子里,狂风暴雨的,那屋子都被吹跑了!”
欧阳宁僵了下,咬着唇:“那现在不也是没事么,还害了董事长受伤!”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她站了起来,看着窗口倒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孔,忍不住咬牙“砰”地捶了窗口一下
“温念白,都是你这矫情的贱人,害得哥出事!”
那个女人不就淋了点雨,吹了点风,哥用得着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还也跟着差点出车祸么!
……
第二天风雨小了不少,但因为台风过境,到处一片狼藉,断树落石到处都是。
但有赖于nn调度了认识的技术人员规划出一条最稳妥平稳也最少落石断树的路,在第二天傍晚,派去白云村的救护车终于把温念白和柏苍接到了县里的医院。
火龙果项目组的人早早就来医院等着了,台湾专家老周一瞅那救护车就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这个救护车,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感觉跟一般救护车不一样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种救护车很先进的样子,一个县城为什么能有这么先进的救护车?
nn也已经等在县医院门口了,听着老周说话,他淡淡地道:“这个救护车是现在最先进的5移动救护车,车内有搭载5车载高清音视频会诊系统,医生已经实时观察车内情况,进行了远程会诊。”
“通过5医疗数据传输系统可将患者的生命体征信息即刻传输到急救中心将急救的部分工作前移,可为后续治疗抢占黄金时间,医生利用路上时间提前做好术前准备。”
老周蹙眉,质疑:“这台风天哎,4的移动基站都出问题了,5的基站已经铺开到白云村附近了?”
nn微微一笑:“没有,但是已经铺设到县城附近的一片区域,所以他们一靠近县城就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做手术准备了,因为是新架设的基站,所以维护得还不错,我们也跟相关单位签订了合作协议,融宁会是我们第一个5专案项目实践地。”
老周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能提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都是好的,有时候命就差这么一点。”
nn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搞这个项目专案,目的是冲着老田头去的,为了证明密云精密是真的有心在技术上深耕。
但是想不到自己的老大和念白倒是先用上了。
欧阳宁早已站在一边翘首以盼,一看柏苍被抬下车,就立刻流着眼泪扑过去:“哥,你怎样了!”
然后就一路陪着柏苍絮絮叨叨地念着自己多么担心。
……
温念白和柏苍分别被用最快的速度转移到了病房。
他们的医疗影像学报告已经初步出来了,温念白的一条肋骨和小腿都出现了骨裂,其余是外伤以及暴风雨导致的感冒发烧以及惊吓。
她这种程度的骨裂不算特别严重,最好的办法也无非是固定,然后休养等骨头长好即可。
至于柏苍,则需要进一步检查,他的肋骨断裂三条,内脏有些受损,倒也确实没有严重的内出血,但腿上的开放性骨折却是必须手术的!
只是……
“你说什么,田先生心脏出现问题,需要做手术,可是现在你们竟然还没有让他转院?!”脸色苍白的柏苍躺在病床上做最后的术前准备,却忽然听见欧阳宁无意说起了老田头的事。
他冷冽看向扑到自己床边,满脸眼泪的欧阳宁。
欧阳宁呆了呆,她刚才光不住地诉说自己的担心,这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说这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回事。
她咬着唇,不安地试图辩解:“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你和……温经理的消息,知道你出事,我一时间有些慌了,就忘了……。”
她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nn:“特助也才抵达融宁,你也看见我很忙对吧?”
nn不想搭理这个本能就推卸自己责任的女人,上前对柏苍道:“老大你放心,我现在就安排转院。”
但是,他转身离开没有多久,就带了一个医生回来,两人脸色都有些沉重。
“怎么了?”欧阳宁见状赶紧问。
nn沉着脸道:“因为你耽误了时间,田老先生现在转院到达梧城也要到晚上八点左右。”
台风天之后,所有的路现在都事塞的。
医生叹气道:“田老先生情况恶化,你们现在再转院,怕已经来不及了,必须两个小时内进行手术。”
欧阳宁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失声道:“怎么会?这……不关我的事。”
但是看着柏苍的神色,她抿着唇,愈发地委屈:“我也一个晚上都没睡,都在到处联络人想要找到你们啊……这么多事一起发生,怎么能怪我呢?”
柏苍目光森冷地扫过她,随后看向nn:“咱们之前跟合作方在县医院准备的5基站铺设和手术机器人设备准备得怎么样了?”
nn眼睛一亮:“已经全部调试完毕,配套软件和机房全部升级装置完毕,所有的手术相关材料都是准备齐全的!”
“马上联系上海的心脏手术专家,他们早就有田禾先生的资料,让专家马上准备上5设备!”柏苍干脆冷静地道。
nn立刻点头。
他们为了说服田禾,让他看到密云精密的诚意,与融宁县第一医院合作,在他们那里安装了5设备,同时准备了最先进的手术机器人设备,跟上海的医学专家也早已达成合作协议。
一切全部都参照了田禾先生的病例去做的准备。
因为柏苍调查过田禾先生的情况后,就担心田禾这次来融宁会出事。
一个有严重心血管疾病的老人离开了住了多年的国家,回到故土,探望亡妻故乡,却不把行踪告诉自己的孩子,分明就是想死在故土,落叶归根。
融宁地方医疗设备落后,必要时,能动用5设备和手术机器人,加上本地医生共同协作,做一场跨越空间的隔空手术。
就算田禾先生用不着,也起码能向他展示密云精密的诚意,让他真正地体会到8技术和5配合起来在多场景应用下,能做些什么。
“但是这种事,必须要患者同意。”医生愣了下,他是知道医院在跟深城大企业合作搞的这个远程医疗项目的。
但他担心伦理道德上的事。
“那就问问田禾先生,再给小田先生去一个电话吧。”柏苍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