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迷离的冷香从头顶传来,沈摇筝一抬头,就对上了慕北夜那双满含怒意的眼。
可以说,也是巧合中透着一丝尴尬。
然。
未等沈摇筝开口,慕北夜便冷冷道:“谁做的。”
男人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可仅仅是这三个字,便足以叫晚到一步的慕云洛心惊胆寒,嘤嘤嘤、十七叔生气了!
原来,这浪荡东宫瞧见马车坠落绝情崖,立刻想到崖下便是药王谷,而那位叫他又敬又怕的十七皇叔——慕北夜,此时正在谷中,与司言商讨杏林大会头筹奖励的事。
便匆匆赶来报信。
开玩笑。
虽然他没亲眼瞧见,不过光听坊间传言,也知道他这冷情冷性的十七叔,对这位父皇硬塞过去的皇嫂有多宠溺。
寒山寺的意外虽说和他没啥直接关系,可万一皇嫂翘辫子了,十七叔追查下去,发现是自己在那充当搅屎棍,那……
想想从前和十七叔作对的那些权臣的下场,慕云洛就特别想抱着自己的亲卫嗷嗷大哭。
好在。
沈摇筝人还活着。
可。
有的人活着,有的人,心却已经死了。
美人司言一把扒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慕云洛,惊恐地看着一身狼狈的沈摇筝——身边被踩扁的玄凤鬼藤,哭得活生生像是死了亲儿子一般。
“嘤嘤嘤~慕北夜你知不知道玄凤鬼藤三年才能生一枝,你踩烂的那颗我精心照料了两年零九个月、眼看马上就能入药了!你——”
慕北夜:“……”
被男人幽深的目光凉凉一扫,司言没来由的抖了两下,旋即一扭脸,抱住慕云洛继续嚎:“儿啊……是爹爹没本事~爹爹对不住你~”
还。
真就是死了亲儿子。
许是也感觉到了慕北夜的怒气,沈摇筝不由缩了缩脖子,有些不自在的小声嘀咕:“我这不好好的没翘辫子么,又不耽搁给你解蛊毒,生什么气呀。”
然。
慕北夜虽然年长于她,可也是正值风华的年纪,不聋不瞎,又怎会漏听怀中人的埋怨。
男人毫无波澜的瞥了她一眼,旋即,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放下,甩袖回房去了。
一旁的慕云洛见了,恨不得一个大劈叉跪在沈摇筝面前。
他十七叔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慕北夜极高兴和极生气的时候,便是这副神色淡淡,眸色平静的模样。
显然。
现在是他极生气的时候。
至于十七叔为什么生气?
嗨呀,除了皇嫂不领情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
思及此,慕云洛趁着司言不注意,一脚踩在另一根玄凤鬼藤上,凑到沈摇筝身边悄声道。
“嫂嫂,虽然本宫不知道十七叔之前因为什么惹了您,可眼下您就别再和他置气了。”
“刚刚十七叔听说您坠崖,急得一直从下游寻过来,要是再找不着您,他怕是要跳河捞人了。”
他从小便跟在慕北夜身边,还是头一次见那个波澜不惊的男人如此动摇。
沈摇筝不屑的撇了撇嘴,她死了,慕北夜身上的蛊毒自然就成了问题,所以那男人根本不是担心她。
可……
若当真如此,他先前那句压抑着滔天怒气得“谁做的”,又是说给谁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