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练姑娘再次来到樊禁盟,双脚点地,上了屋顶,哪知道房顶上早就趴着一个男人,正是那越怀瑾,内心羞愤,正要换个地方,越怀瑾却扯过她,轻声道:“快趴下,这樊禁盟的人实在机警得很。”一队守卫经过,练姑娘只得压低身体趴在屋顶上。“姑娘不好奇怎么又在此处遇到我?”“不。”“可我好奇姑娘为何对樊禁盟如此上心,不过今日咱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银质面具露出的一对美目眯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听说平陇的桃花酒甚好,不如今日事了了,我请姑娘喝上一杯。”越怀瑾两次与自己出现在同一处,看样子也是要找樊禁盟的麻烦,或许可以利用,但还是得先探探他的底,“好。”没想到姑娘竟然应下,在屋顶上趴了许久早已有些疲倦的越怀瑾来了精神,转过头认真地盯着庭院内的一举一动,掩饰内心的振奋。
他们挑的位置可环视整个宅院,也正对着宅院的大门,有谁进出一目了然。傍晚,一个黑袍人被引进了宅院,黑袍人腰间挎着一把燕刀,漆黑的刀鞘上缀着一颗极大的红玛瑙,宽大的兜帽遮挡无法看见清长相,宗乘齐亲自作陪,喝退了所有手下,二人走进露天的庭院,商议着什么,隔得太远实在是听不见,但看得出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宗乘齐对这黑袍人十分恭敬,可见此人身份绝不寻常。黑袍人给了宗乘齐一份纸扎后离去。
宗乘齐毕恭毕敬地将黑袍人送走后进入书房,好一会儿才出来。料是那纸扎是个重要物件,必定不会随身携带,那只可能在书房之中,二人相视,想着该如何避开书房外的一队守卫。练姑娘神色镇定,朝越怀瑾点了点头。来人飞到书房的屋顶上,练姑娘朝着书房正对面的柱子上掷出两把寻常可见的飞镖,书房周围的守卫迅速过去查看。两道黑影从房顶翻下,从书房的窗户一闪而入。小窗一眨眼间一张一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练姑娘在房内翻找着,越怀瑾对着书架上的各种摆件仔细看着。“练姑娘,你看这只麒麟。”书架上摆放着一个玛瑙雕刻男人拳头大小的麒麟。练姑娘看着麒麟,“机关?”语气略带几丝疑问。越怀瑾点点头,伸手旋转了书架上的麒麟,麒麟后的书架木板向一边挪开,出现一个暗格,练姑娘从中拿出了刚才的手扎和一封书信,信封上写宗盟主亲启,拆信一观,上记金一千两,银三万两,绢帛布匹数目等,尾款落着一个萧字。再看那纸扎,上头红黑两种笔迹写着江湖各家宗派的名号,忘川楼,明允等赫然在列,唯独重华宫与天机阁用红字书写却用黑笔圈了起来,练姑娘心起疑虑,越怀瑾看到明允二字,红字所书,心有担忧。二人紧挨着看那纸扎,越怀瑾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并非香料所成,虽很熟悉,但一时说不上来,不由自主地凑近闻了闻。“后院没人,快查!”门外忙乱的脚步声逼近。二人环视房内,唯有书架旁的坐床后可以藏身。奈何床后的空间狭小,二人只能蹲坐下紧紧挨在一起,姑娘的一截簪子露出了床沿,越怀瑾搭上练姑娘的肩膀往下一压,二人都紧绷着神经,一个劲大,一个吃受不住,靠在了公子肩上。越怀瑾只轻到声:“发簪。”一队守卫闯了进来,公子搭在姑娘肩上的手还未及放下,这怪异的姿势好似男子搂着一位娇弱的姑娘。姑娘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公子五官流畅,一脸谨慎严肃,毫无轻浮之意,便将目光挪向前方。守卫不敢随意搜查书房,只张望了几下便离去。
门重新带上,越怀瑾迅速抽开了手,两人立刻分开站起,相视一眼,将目光转向别处。搜查的声音远去,二人再次从小窗爬出,借着檐下屋梁再次翻上屋顶离去。
已是戌时,夜晚的平陇城内十分热闹,灯火通明,城中酒楼上沿街长廊旁一队男女对坐着,小二送上了两壶桃花醉,公子拿起酒壶给二人的酒杯里都斟上了酒,“姑娘尝尝,这桃花醉可是平陇特有。等咱们走了就没那么容易喝到了。”练姑娘将酒送入口中,品了品:“入口温和,不错。”越怀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练姑娘,你我相识,一场缘分,不如交个朋友。”“我非善类。”“噢,”越公子提了提音调,“我倒觉得姑娘是个好人。”练姑娘心中闪过讥讽,眼中带着几丝讥笑,“公子若知我是何人,便不会出此断言。”“我当然知道姑娘是何人?”越怀瑾看着两姑娘的眼睛,桃花眼中带笑,仿佛要看透了她,“彼岸花开,幽冥有客。常和忘川楼楼主幽冥客。”越怀瑾一字一句地说着,伸过头,盯着练傲寒的眼睛,练傲寒眼睛微微一眨,平静而阴冷,“练傲寒练姑娘凭一女子之身,诡谲善谋,名震江南,实在厉害。江湖人只道练楼主喜穿红装,衣绣彼岸花,戴着冰冷的面具,可谁能想到姑娘你这般年轻,诶,这面具上的刻的是是彼岸花的花瓣吧?”练傲寒抚了抚面具上的纹路,“仅凭此推断?”“光凭面具、衣服颜色和姓氏,怎能下得了定论?那晚姑娘的暗器和幽冥客一样,但能用铢钱伤人,也只能是幽冥客本人了。”练傲寒嘴角一边上挑,冷哼一声,“一个杀人如麻,手段凶残的魔女,越公子敢和我交朋友,就不怕犯了明允的戒律了?”“不愧是练楼主,不知从何处看出了我的来历?”越怀瑾依旧把玩着酒杯,观察着练傲寒。“公子的轻功可是明允的功法,若本尊没猜错,”练傲寒顿了顿,“公子应是杨翰掌门座下。”“姑娘好本事,单从轻功身法便可知我师承。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我犯了明允哪条戒律了?”“不得与邪魔歪道相交。”“我何曾与邪魔歪道结交了,若姑娘是邪魔,我就是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