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赏赐的年礼还有些朝臣同僚送的礼像流水一般流进了明园,除了交好的几位练傲寒亲自挑礼回了,其余的都让白湘挑些差不多的回了。
年节里,除了军中的兄弟们来拜年府内热闹一天外,谁也没能再进明园。
练傲寒在园里待了几天,忽然间单人独骑去了云相府。
到了相府外,练傲寒才发现自己是空手上门,相府的小厮让她在门外稍候。
想着云相对自己是诸多的偏颇赏识,而自己似乎有些对不住他,在门外等候之时,几乎是进退两难。
练傲寒犹豫了一番,牵过了白马的缰绳之时,身后一老者的声音道:“练大人还没进门就要走了,莫非是怪罪老夫迎接得迟了。”
练傲寒回身忙对老者拜了一拜,“岂敢岂敢,小辈哪敢劳烦大人亲迎。”
云相和蔼的笑了笑,道:“进来说话,门外冷,别冻坏了。”
“多谢云相。”云相府她不是第一次来,但此次来她心内却是百感交集。
“大人,晚辈……晚辈之前失礼之处,请大人原谅。”
“来,坐下说话。”云相让小厮送上了热茶。
“练小友,你一个女儿家偏要装成男子入朝,想来必有何难言之处,陛下也赦了你男扮女装的罪过,老夫不会因你隐瞒身份而怪罪你。”一个女儿家比男儿更甚,云相其实心中更多些赞赏,在其班师回朝后早已扫榻相待,等她上门。
“晚辈确实欺骗了大人,这是事实,但晚辈是敬重大人的。”练傲寒道。
“老夫一把年纪了,阅人无数,老夫看得出你是个实诚孩子,过去的就都过去吧,这回上门,是为什么呀?”云相亲切的问。
果然她还是道行浅,这位大人早把她看穿了。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此次北征我大晋完全可以拿下北燕,为何陛下宁愿与北燕议和,把所得土地全部归还也要撤军?”
云相拨了拨厅上的炉子,“你看我家小厮可真会偷奸耍滑,这面上的都是好炭,烧得旺,这里头都是极次的炭,哪里烧得着啊?”
“大人的意思是……”练傲寒心里有了数。
云相继续道:“陛下出征之时文臣武将带走了不少,把京城这个后宅交给了老夫,如今这后宅已打扫得干净,但也太空旷了些,需要人了,你多举荐些。”
难怪皇帝出征却把御史们带上了,是要让云相大开手脚的清理朝臣,免得这些烦人的东西碍到手脚,皇帝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真精!如今朝中空缺不少而云相却希望她能推荐些人,可见云相对东宫是很支持的,这番看来东宫局势大好。
“大人的意思,晚辈明白了,改明儿我给大人推荐几个,大人若觉得中用就留下。”练傲寒道。
“年节的不谈公事了。”云相笑眯眯地问:“你许了人家吗?”
“啊?没有。”
“老夫对小友你是一见如故,很是投缘。老夫有个嫡孙,过了这年也有十八了,在礼部任职,虽说武艺不行,但文采还是拿得出手的,老夫的荫封迟早要落到他的头上,不如择个日子老夫请小友来家中见一见那小子,如何啊?”
云相其实真喜欢这孩子,她身上有股一般闺阁女子没有的劲头,云家的当家主母要能是此等女子,必能保世代兴荣,他也从吏部拿到了她的履历,可偏没有父母的登记,这婚事只能和这孩子当面谈。
练傲寒连忙起身回道:“蒙大人厚爱,傲寒受之有愧,傲寒不过一粗野女子哪配得上相府的公子。”
“别拘谨,坐下说话,老夫又不是要硬逼你应下。”
“哎。”
闲聊了半个时辰,云相亲自把人送走。
云相的夫人从后堂走出,“相爷说得没错,天下间还真有这胜似男儿的女子。”
“可惜啊,不是我们家的。”云相道。
云相夫人道:“妾身不明白,我们如此的人家她难道还看不上吗?”
“她可不是个只看门第的人。说实话,咱们孙子还真不一定能配得上他。”
云相夫人不服气道:“哼,孙儿他可是人中龙凤,怎么不相配呢?妾身倒还嫌那女子出身寻常,还戴着面具,若是个相貌不佳的,还委屈了孙儿。”
“听说是个美人,是咱们孙儿没福分。况且,娶妻娶贤,你何时也这般目光短浅了?是那小子好奇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吧。”
云相夫人被戳穿了,笑着掩饰道:“不论如何总得孙子他喜欢不是。”
这个这月看着是阖家团圆,朝堂一片太平之象,实际上暗潮汹涌,不论哪一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下一步。
自从从清和清朗嘴里知道那十一,不,现在算十二年前了,知道十二年前的惨案后,薛繁便忙得脚不沾地,明面上定安王在王府内休息,实际上他已经开始整理他手上所掌握的所有证据,有点空闲更是去了天牢好几趟好好照顾了一下萧斥。
本来是要轻轻松松的过个好年的太子也遇上了麻烦,东宫势力日渐庞大,曾经强大的太后一党也是坐不住了,他们已经无法继续拿捏皇帝,就想着控制这位储君。
回京的几日来,司马越遇到的麻烦真是各种各样,层出不穷。
这夜,一辆马车停在了明园的侧门。
练傲寒抱着狐皮毯烤着火,“殿下怎如此疲惫不堪?”
司马越叹了口气,“太后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想着插手朝政,看着我这孙辈年轻好欺负想从我这下手。”
“我能做什么吗?”练傲寒问。
“暂时还用不到你,都是些宫闱琐事,虽算不上要紧,但着实烦人。她先是拂了我母后的颜面,说她没生个皇子,转头就往我父皇的后宫里塞了几个美人,都是太后一党家的姑娘。父皇送那几个美人一个封号在后宫找了个地一扔便不理了。这位太后直接冲进父皇的寝殿破口大骂,怒斥我父皇不孝,又寻了个由头斥我这东宫太子不贤,搞得皇宫内鸡犬不宁。”
太子疲惫地揉了揉眉间,这些宫闱琐事着实磨人,碍着那太后名分还不能明面上反抗,着实是吃了不少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