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傲寒眼底藏着厉色，认真仔细的擦着长剑，仿佛在擦着稀世珍宝一般。

练傲寒虽将杀意藏得深，但宁易依旧一眼就看出了，“绾儿，最近不安全，你就别出门了。”

“嗯。”练傲寒应下。

“师父，那莫九邪究竟为何处处与你为敌”

宁易缓缓道“他是师父这一辈最小的弟子，也是最聪明最出众的，可惜心不在正途。我的师父教他医术，他却走了偏锋，爱上了毒术，他去江湖历练时不择手段，为了利益可以什么都不顾，师父病重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他不服竟然在师父病榻前与我大打出手，师父就将他逐出了师门，没几日师父就过世了，生生被气死的。我们气他，他又恨我，便就此结下了梁子。”

“在师祖的病榻前，师父必然是处处忍让的。”练傲寒替他委屈，不知有没被伤了。

“傻孩子，他伤不了我的。”宁易知道她的心思。

“像莫九邪这样的叛门弟子怎就留到了现在”这种弟子早就该清理掉。

“绾儿，虽说重华宫宫规森严，但莫九邪终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不论是我，是蔺尔还是邬阳，终是念着点情意，谁也下不去手的。”宁易声音沉重，曾几何时，那莫九邪只是个性格好胜的小师弟，他们几人时常都让着他，没想到多年之后变成了这副情形。

师父下不去手，那就她来，这回虽说被抓的是她，但归根结底他要害的还是师父，练傲寒将明晃晃的长剑收回鞘中，此人一日不除，师父就一日难安。

“师父，我本以为师父少涉江湖，偏居重华，过得极是逍遥。我到如今才知，师父过得并不如意，师父的半生也经历了不少坎坷。师父，我已经大了，让我来孝敬你好不好，莫九邪，太后，等等，这些人让我来处置。”

“太后绾儿，你都知道了？”宁易先是一惊又随即觉得理所应当，她是多聪慧的孩子，只要知道一丝半点就能猜出个大概。

“嗯，师父应该是先皇的儿子，是皇上同父同母的弟弟。”

“绾儿，来。”

练傲寒凑到他身前，宁易摸着她的脑袋，“绾儿小时候总爱听些故事，今天师父再给你讲一个。”

“在几十年前，重华宫还叫重华门，那时的重华已经是声名远扬的南地大派，还出了一个女掌门，女尊上，也就是上代的练月掌门。那时候的练月尊上很是年轻，但颇有头脑。有次她行走江湖救下了一个被追杀的贵公子，二人两情相悦，私下定下了婚约。那时，练月尊上才知那人是当时圣上的楚王，一个庶出且不受宠的皇子，还生出了夺权之心。为了拉拢朝中权臣，楚王先是迎娶了大晋名士的女儿秦氏为正妃，博得了士人的支持，又纳了当时的权臣曹家的女儿为侧妃。练月尊上一气之下便去找他要个说法，那楚王却哄她道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待他登大宝他的妻子只会是练月尊上。后来，楚王凭借着各家的支持还有练月尊上的暗中谋划和支援真的登上了皇位，却立了秦氏为后，曹氏还有练月尊上都只是妃，他说在他的心里只有练月一个妻，皇后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为了哄她，还将重华门改成了重华宫。”

宁易犹记得儿时母亲和他说这些时是何等的嘲讽和凄凉。

“练月尊上怎能忍得下这口气”练傲寒忿忿道。

“是啊，她想走，却发现自己有了孩子，又加上那楚王甜言蜜语的哄着便真在后宫里当了位宠妃。后来，成了皇帝的楚王开始不停的纳妃，曾经是为了拉拢世家，而后也有些是为了美色。练月尊上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为了孩子，不能不忍。她依旧还是宠妃，但她已然觉得自己和皇帝的心是越离越远了。再后来，曹氏陷害练月尊上嫉妒新妃，练月尊上和皇帝大吵了一架后被勒令闭宫思过。皇宫守卫森严，她迫不得已只能留下大儿子带着年幼的小儿子逃回了重华宫，她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便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师弟，闭门思过，没多久一病不起，将小儿子托付给她的师弟后便撒手人寰了。而那皇帝坐拥三千佳丽，根本没把练月放在心上，宫里也不过是没了个宠妃罢了。那人便是先皇，练月尊上是我和皇帝的母亲。我原来叫做司马子尘，母亲希望我过得安宁容易，故而改成了宁易，宁其实不是姓是名，若要深究，我该姓练。”

“师父……”练傲寒只觉得心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师父过得很好，绾儿不必难过。”宁易道。

“可惜了练月尊上。”练傲寒唏嘘不已，一代佳人，就那样香消玉殒了，她在香殿见过练月尊上的画像，着实是个美人，她留给后人的印象也是聪慧绝顶，雍容大度，更是以女子之身成了重华宫的尊上，傲视一方。

“这也是师父不希望你选择司马越的原因之一，他如今会念着你，往后会吗？但经此一事，师父觉得他与先皇不同，或许是个可靠的。绾儿喜欢就嫁吧。”宁易后头的没有说出来，其他的绾儿不必忧心，他自不会让他最疼爱的孩子重蹈母亲的覆辙，司马越，他还是能管得了的。

“这……怎说到我身上了”练傲寒浮现几分羞赧，埋下头。

“那说回师父的事，你不必去找太后的麻烦，其实师父母亲的仇也算是报了。”

“嗯”

宁易道“当年争储之始，她的儿子便死了，她虽成了皇后成了太后，但终其一生，夫婿不爱，儿子早亡，她再怎么嚣张跋扈其实在师父眼中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若她还执迷不悟，还想着权力，那么皇帝自不会轻饶了她。”

“我听师父的。”练傲寒甜甜的道。

“这些天如无必要就别出门了，归来宫那有你师伯管着。如今太后闹得厉害，我得进宫去。”宁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