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任长缨揽于怀中,也不动弹,段岭与谢柄文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只听长缨接着道:“你们都给本公主听好了,这往后呀,谁要是欺负我这个丫头,本公主绝不轻饶!”
段岭边笑边道:“公主之令,我和炳文定会遵从,炳文,你是不是?”
“绝对遵从,绝对遵从!”谢柄文也笑着道。
长缨在顾北的额头啄了一口,将他扶正,谁料顾北竟然赖着不起,嘟着嘴巴嚷嚷道:“姐姐,还要还要”这下轮到长缨笑了,只见她面色绯红,轻轻捶了顾北胸口一拳道:“那我问你,日后你见了那陈萋萋,还会不会有恻隐之心呀?”
顾北正色道:“殿下,实不相瞒,这陈萋萋父亲,北国昔日大名鼎鼎的陈明海元帅,眼下却正在西路军郑”
“啊?”段岭听闻此言,马上收住笑,问道,“陈元帅在我麾下?”
顾北点零头,道:“是,这陈元帅在花都被皇上降罪,想必殿下早有听闻,我前两日不知殿下对陈元帅一案持有何等看法,又由于战事吃紧,今日才与殿下谈起他来。”
段岭起身,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用力点零头,似乎从心底做了很大的决定,复落座,环视了顾北三人后,郑重地道:“我拿几位当交心的朋友,边照实了罢:陈元帅一案,虽是父皇处置过于重了些,此案背后,却是疑点重重,我听得是偷听得母后与那沈功功议论,是陈元帅纵然功高盖主,也不至于女三刀之刑,流放川南,实则与宜妃娘娘死因有关。”
“宜妃娘娘?”顾北与长缨同时脱口而出。
段岭点零头,顾北心想:“难怪当日陈明海让我去找乔烈将军,笃定乔烈会帮他一把。”段岭接着道:“我却不知这陈元帅知道宜妃娘娘何事,既然他在军中,我这就将他召来,一问究竟。”顾北与长缨也点头同意,他俩比段岭更想知道宜妃娘娘一案的来龙去脉。
很快,陈明海便被带进太子帐内,陈明海阴着脸向段岭请安:“罪臣陈明海,叩见太子殿下”段岭心里犹记那日宫门外,母后手捧金丝甲,陈明海不卑不亢的一口回绝,那般豪气真是当世难寻,眼下这面色苍老,神情衰惫,一身破旧盔甲的老兵,却与自己心中的陈元帅当真判若两人。
“你是陈元帅?”段岭疑惑地问道。
“太子殿下还能惦记着老臣,老臣感激涕零啊!”陈明海沉声道。
段岭这才断定眼前老兵当真是陈明海元帅,马上上前将他扶起,亲自斟茶,递到陈明海面前道:“陈元帅,父皇旨意,我作为儿臣,自不敢擅自言辞,今日请元帅前来,是想有一事请教元帅。”
陈明海接住段棠递来的茶杯,深施一礼,道:“太子殿下如此抬举老臣,老臣自当知无不言。”
段棠示意陈明海落座,自己坐于他对面问道:“陈元帅,我想知道,当年宜妃娘娘一案,元帅是否也置身其中?”
此言一出,顾北与长缨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之间陈明海先是微微一惊,随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后,将一双冰冷的眸子投向太子段岭,盯得段岭不寒而栗。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陈明海冷冷问道,“殿下难道觉得老臣眼下这般境遇,还不够凄惨,非要置老臣于死地么?”
段岭未曾料得陈明海会这般作答,心忖道:“当初治你罪的是父皇而非我,你为何这般不领情,难不成不把我这个东宫太子放在眼里?”于是沉下脸,道:“如此来,陈元帅是将眼下境遇,迁怒于我头上了来?我与你见面屈指可数,你怎能这般无理?”
陈明海心里却想:你是倪皇后的儿子,倪雄外孙,却来这川南询问我宜妃娘娘陈年旧案,不是别有用心,还能是替我着想?嘴上道:“太子殿下,老臣罪该万死,不过这宜妃娘娘旧案,老臣又怎会知情?”
顾北上前,在陈明海身侧附耳道:“元帅,太子宅心仁厚,你便将知道的都与他了也无妨,而且,元帅家眷,并未在乔烈手上,而是太子殿下替元帅照看至今了……元帅并不糊涂,试问这北国皇城脚下,除了太子,谁还有能力在皇上眼皮底下,保元帅家眷周全?”
陈明海一听大吃一惊,当即翻身跪地:“太子殿下……顾公子所言当真?”
段岭点零头,道:“昔日绞尽脑汁安顿元帅家眷,我只是心存善念罢了,未曾顾及父皇是否降罪于我……”
“他们现在何处?”陈明海声音开始颤抖,老泪纵横地望着段岭,乞求地问道。
“自然在一个连父皇都不曾留意的宅园内,元帅放心便是。”段岭抚着茶杯,轻轻道,“眼下元帅乃带罪之身,京城自然是去不得,待此次平叛完成,我自会遣人让元帅与家眷互通书信……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陈明海一听,深深拜倒在地,涕哭道:“老臣……老臣多谢太子殿下啊……殿下恩典,老臣无以为报啊……”着,拭干泪水,抬头问段岭,“殿下,老臣本是将死之身,既然殿下有意帮老臣一把,老臣恳求殿下,暗中带老臣回京一趟,老臣只求看一眼妻儿老,便重回川南,绝不给殿下添乱,届时,老臣定会将宜妃娘娘一案内情,事无巨细地于殿下。”
这是要挟太子了……顾北心道。长缨却是嘴快,上前一步,对陈明海笑道:“你莫要不知好歹,太子问话,你照实回答便是,哪来的婆婆妈妈,谈两论斤?太子若一生气,将你家眷交给皇上,莫见面,怕是连封家书都千金难求了……”
陈明海失落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道:“老臣自知劫数难逃,既然如此,我便听由命罢……太子殿下,老臣告退。”
罢,起身欲离开。
“我答应你!”段岭淡淡道。
陈明海才转身,一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扑通”一声复又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金口玉言,老臣愿粉身碎骨,回报殿下!”
段岭点点头,默默起身,对谢柄文道:“我有些乏了,你陪我出去走走……陈元帅,顾公子留下替我和你详谈,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必心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