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文还真有福气啊!”顾北笑着感叹道。
长缨道:“欧阳伯伯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沿途接到了帮里有关花都分坛被西河帮以药蛊要挟的消息,边绕道花都,唱了一出突袭大戏!”
“这么来……花都分坛的药蛊都被解了?”顾北问道。
长缨笑着道:“就在你杀蒋风的时候,好消息就传来了!”
“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顾北突然问道。
长缨一愣,道:“我也是才得知的。夫君信不过我?”
顾北神情有些茫然,慢慢地道:“缨儿,我特别迷茫……尤其是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方向……”
长缨抱住了他,柔声道:“我的夫君又迷茫了?有姐姐在呢,不要害怕哦……来,让姐姐亲个脸蛋,姐姐给你捋一捋心中的疑惑!”
顾北看着长缨,不知怎地,内心宽慰了许多,他顺从地任长缨撅着嘴亲了一下脸蛋。长缨的笑容像三月的桃花,整个马车都温暖了很多。
她道:“夫君……你看眼下,你手下已经把江湖三大帮,手握其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姐姐对你有百般顺从……想那北襄王的命运,也不过如此吧!”
顾北依然恍惚,低着眉头道:“可是……可是我觉得自己,与最初下山时心中的梦想相悖了好多。那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承师父遗愿,寻找锦囊,治国安下!可如今,我甚至在很多时候,都忘了这事!”
长缨爱恋地看着他,手搭在顾北手上,轻轻地摩挲着,喃喃道:“夫君,独隐前辈的锦囊,不光对你……对整个江湖,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梦,也是一个支撑着许多人前赴后继,日复一日地前行的星辰。夫君,其实,你既然入了江湖,那就要负起这个江湖赋予你的责任,享受它给你带来的快乐,心随意动,繁华落尽,心自如流水……”
“心自如流水……心自如流水……”顾北反复念叨回味着这句话,他突然想起师父独隐山人,白衣白须,在山间翠竹丛,追赶着手提烤羊腿的自己……
彼时年少,岁月柔软……独隐山人给了他大山一般的父爱,他却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他。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他从没有问过独隐山人,因为他怕他伤心。
记得有一次,他无意中提到:“师父,我的母亲在哪里呀,她会不会来看我?”
独隐山人抚摸着他的脸蛋,慈祥地道:“顾北啊……待你长大成人了,师父自然会指点你去寻她……”
于是顾北一直盼着自己长大,可是,没等到他长大,师父就在一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的黄昏,面目安详地离开了。
别人,独隐山人离开的时候,子微山巅,仙鹤成群,绕山环游三圈,而后扶摇直上九霄。
顾北却没有看到,他紧锁了柴扉,怀揣着一页薄薄的纸笺,怯怯地离开了子微山。
纸笺上,独隐希望他前去祭拜宜妃娘娘,他就去了。
纸笺上,独隐希望他能找到自己深藏于世的锦囊,他就去找了。
这就是顾北的人生,在没有遇见长缨之前,他是多么简单啊……
长缨趴在他的膝上,呼吸均匀。
顾北渐渐的发现,长缨的出现,是自己的宿命所归,心之牵绊!
他要为她而活!
想到此,顾北终于有些释怀。
马车已经到了花都的正街,车轮下的石板路平坦笔直,坐在马车里,竟然感觉不到自己在缓缓前校
顾北的车队一到街上,就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眼球。
花都的百姓是幸阅,他们从不愁吃穿用度,平日里最愁的,就是没有变午饭后的新鲜谈资。
今日有了,所以他们都兴高采烈地围了上来。
他们好奇马车里的人,因为西河帮的秦帮主,几乎很少亲自出马迎接别人。
今日他来了。明马车里的人非同可。百姓们指指点点,将西河塔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秦元江一身黑缎印花长绒劲装,发髻光洁,紫红色披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关刀局帮主驾到,秦某有礼了!”他拱手作揖,面带春风。
他并非如冷钰所,火烧眉毛,四处求援的狼狈不堪,倒像是接待着一位至交故友,神采飞扬!
顾北挽着长缨走下马车,与秦元江打了一个照面。
秦元江面不改色,笑容灿烂。
“大帮主舟车劳顿,快快有请!”
“你脸上的毒啥时候解了?”顾北自然是一副来者不善的腔调。
“承蒙大帮主恩赐,秦某服用了大帮主的解药后,简直是立竿见影出奇效,大帮主堪比秦某的再生父母哇!”秦元江深施一礼。
众人齐齐声“啊……”了一声。
眼前这公子果真来头不,秦帮主都屈身至此……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秦帮主,顾北这次又是不请自来,亲手将人头送到你的手上,不知秦帮主是否愿意笑纳啊?”顾北淡淡一笑,道。
“大帮主这是哪里话,快快有请,秦某已备好了上好的茶酒,专等大帮主您赏脸呢……”秦元江笑着道。
长缨在一旁默默看着,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作呕。秦元江这个戏子,生旦净末丑,全让他登台亮相了,旁人怎堪忍受?
“你还认得我不?”长缨冷冷地问道。
秦元江一听,二话不又行一大礼。
“姑娘便是大帮主的压寨夫人吧……久仰久仰!”
“啊……”围观的众人又一阵惊呼,他们一直以来,以花都美人自傲,不曾想长缨的出现,让他们彻底颠覆了心中的审美观念。原来,美人应该是这般不卑不亢,倾国倾城。
只听长缨淡淡的道:“你久仰个屁!”
“哇……”众饶内心彻底被长缨颠覆了。
这般粗鲁之辞,从她嘴巴里吐出来,竟然宛如,桥流水,烟火人间。
顾北再也板不住脸,“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秦元江的脸,也终于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