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远处的百官突然一阵喧嚣,段岭举目望去,只见众人簇拥着倪雄往这边走来。
段岭悄悄对顾北说道:“你看你看,朕的身边好像有他的眼睛一样,朕干什么他都要过问好烦啊!”
顾北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大臣参见皇上,天经地义,有什么可烦躁的?你且瞧好了,就让我对付对付他。”
说话间,倪雄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先不行礼,扫了一眼顾北和长缨,冷冷的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老臣参见皇上!”倪雄缓缓跪在段岭面前,顾北的官职已在他之上,按照朝堂律例,他该向顾北行礼。
顾北四平八稳的坐在段岭身侧,故意摆出一副与北冥王平分天下的架势,想故意激起倪雄心中的怒火。
倪雄却是一只处变不惊的老狐狸。
他抬头看着顾北,又看了看长缨,露出一脸愁容,无奈地说道:“国公啊,老夫该死,前几日本已收拾妥当,打算火速赶往泗水,亲自为国公解毒,不料老夫这身体唉,说不定哪天两眼一黑,去见太后了我可怜的孩子啊!”
倪雄颠三倒四一顿胡侃,段岭听着暗暗摇头。只听顾北说道:“倪大人,你的关刀局是不是该收敛收敛了?这次泗水平叛,长缨帮损失惨重,你知道吗?”
“老夫听闻长缨帮一万五千人战死沙场,无一人临阵退缩,天下英雄无不汗颜呐!”
“倪大人刚才我和皇上说起这事,皇上问我:叛军中并无猛将,为何乔烈将军会被斩首。不知倪大人可否知道内情?”
倪雄料想顾北会在段岭面前让他为难,却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拿刀往自己心窝里捅起来了。
但他今日见皇上,真是为此事而来。近些日子,皇上已经明里暗里地表现出了对“关刀局”的种种不满,正所谓树大招风,倪雄若能在顾北面前扳回一局,那么日后“关刀局”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他微微一笑,没等段岭说话,自己先站起来,既然君无礼,那么臣也就冒昧了。倪雄站起来以后,朝段岭拱手说道:“皇上,老臣也就是区区一个吏部尚书,如何能知晓战场上的风云变幻。不过老夫听说,长缨帮的长老,也就是原先咱北国的川南巡抚,敬投林,此人投敌叛变,致使国公身中剧毒。皇上,这样的人,亦官亦匪,实乃北国之不幸啊!老臣也略有耳闻,这敬投林和国公大人相交甚密,却不知是施了苦肉计,障人耳目,还是那长缨帮另有所图?”
长缨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说道:“倪大人怎能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前不久,倪大人还私自劝说顾大人,接管了你的关刀局。就算敬投林叛变投敌,亦官亦匪,那倪大人岂不是也与他一般无二吗?倪大人说什么长缨帮另有所图,试问,你的关刀局为何在这次平叛中做壁上观,还不是怕死、怕伤了元气?”
面对长缨的咄咄逼问,倪雄“呵呵”一笑,说道:“姑娘何必如此紧张,老夫只不过是猜猜罢了,关刀局一向做自己的买卖,潜心为朝廷打造兵器,至于利润嘛,天下人皆知,关刀局就是为朝廷服务的。为了养活这些人,关刀局捎带打造一些农具,挣点银子养家糊口。就这样的打铁匠,如何能上战场啊?”
段岭看着倪雄一把年纪,威风虽不减当年,但他还是英雄迟暮,垂垂老矣,不由得心生怜惜。于是从石级上直起身来,扶住倪雄的手臂说道:“倪大人,你站得够久了,还是回府好生歇息”
段岭顿了顿,把头转向顾北,问道:“哎顾大人,咱们上次在昌城,那个临时知府叫什么来着?不如就让他来挑倪大人肩上的这根重担,你觉得如何?”
顾北也来到倪雄身边,说道:“倪大人啊,既然皇上如此贴心,那我便按照圣旨,把那苏承武叫到京城来,倪大人到时候可得好好指点他啊!”
“对对对就是那个苏承武,他不需指点,朕要试他一试,若他干不来这吏部尚书一职,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两人一唱一和,倪雄明明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啥药,但在顾北面前,他怎么也搭不上话,真心应了“英雄迟暮”这个词。
顾北用眼神的余光看了看倪雄,嘴里说道:“皇上,下官认为,苏承武回京后,怎么地也得先向倪大人请教请教,倪大人你觉得如何?”
倪雄没有正眼看顾北,而是对着段岭说道:“既然皇上已让老臣解甲归田,老臣自然别无二话。还望皇上准允老臣回花都颐养天年吧”
“如此甚好,明日朕恰好要去一趟花都,倪大人正好陪同朕一起,朕到花都后,也好给花都知府交代交代。”
段岭这么一说,倪雄的脸上差点挂不住了。
“老臣遵旨只不过老臣府上人丁众多,一日时间,恐怕”
段岭转身对顾北说道:“顾大人,朕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尽管吩咐!”顾北已经猜出段岭心中的想法了。
“宜妃娘娘的折柳斋,能否让给倪大人居住?我们这番去花都,一来为祭奠英烈,而来正好将宜妃娘娘的牌位迁到京城来。顾大人意下如何?”
顾北一听,连忙跪倒在段岭面前,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臣还能说什么啊,不过幸好是倪大人,这要换做他人,臣宁死也不从啊!”
“好”段岭击掌说道,“顾大人如此慷慨,那朕先替倪大人正好倪大人在此,你和朕一齐谢过顾大人吧!”
说罢,段岭不顾自己九五之尊,拉着倪雄便要给顾北行礼,趁着倪雄低头的空儿,顾北与段岭交换了一下眼神,段岭勾勾手,身边一个贴身小太监忙不迭地跑来。
段岭松开拉住倪雄的手,对贴身太监耳语了几句。
这位小太监顿首称喏,拉开十足的架势喊道:“开国元老倪雄荣耀卸任,百官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