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想了想,对长缨说道:“董里到现如今都没有传来消息,我们说的这位幕后高人应该已经进宫了,同时也让董里为难了。”
“呵!”长缨耸耸肩说道,“他能有什么为难的?夫君,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世间啊,并非所有的人都是非黑即白。董里的顾虑,全在陈萋萋的身上,如此看来,这位高人,定与陈萋萋有着密切的关联。”
顾北点头说道:“在我离开京城时,陈萋萋带着虎子已经动身前往川西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二十来日,而山下这批守军自京城而来,万人之伍,从京城到涅盘山,最快需要十日之久,新帝手中尚未拥有兵权,兵部从欧阳岳那里得到消息,而后再点将出兵,至少需要四日,如此一算,看来真是昔日送信的差使跑去报信了。”
长缨拍了拍顾北的后背,佯怒道:“你还在这里计较何人报信?人都已经逼到涅盘山脚下了,咱能不能想想对策啊?”
顾北说道:“还要想对策?我堂堂北国国公,岂能纵容欧阳岳对我用兵,只是缨儿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我一人冲锋陷阵倒没什么,就怕有人会趁乱伤了你”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般婆婆妈妈?”长缨说道,“能伤我长缨之人,除了夫君你,普天之下绝无他人,你就放心吧!”
顾北长舒了口气,说道:“也好,那咱们便以寡敌众,闯他万人之阵!”
“好!”长缨挥舞着拳头说道,“这才是我所向披靡的夫君!走,咱们这就下山!”
于是,他们俩人将山上所有人召集在大殿,顾北说道:“诸位,如今北国幼主刚刚即位,便被他人操控,意欲将我囚在此山,我今日强行下山,恐怕会连累诸位,所以还请诸位将我和缨儿佯押下山,交到对岸守将手里,换得诸位一个安稳。”
“万万不可啊,国公大人。我们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区区性命,去把我们的恩人拱手交给山下守军啊!再者说了,谁知道这些守军会不会对大人和夫人不利啊?国公大人,倒不如你领着我们,一齐攻下山去,大不了拼他个你死我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人群中有人说道,众人大声附和道:“好下山拼个你死我活!”
“哈哈哈哈哈”顾北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这件事本来就非皇帝自己的本意,只是朝中一些人故意为之,妄图拿此事大作文章,如若你们今日随我冲下山,岂不是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所以说,我顾北在此恳请诸位,按照我说的来,剩下的事,放心地交给我吧!”
众人听顾北说完,纷纷叹息不止,有人说道:“大人,我们相信你,请大人和夫人也相信我们,有我们在,没有人能踏上涅盘山半步!”
“那就有劳诸位了!”顾北拱手施礼,又对身边的慕容志义说道:“慕容大侠,段棠就暂时交给你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将他带出涅盘山,等我到京城后,会尽快给你传信,通知你将他小心押送至京城,你能做好这些吗?”
慕容志义躬身施礼道:“大人放心,慕容镖局在我的手上经营了一十七年,还未出过一件丢镖的案子,此番我给大人以性命保证,不会出任何闪失!”
顾北又对蓝才鼎说道:“我将腾化中托付给你,届时你带着化中随慕容志义一起回京,我在京城等你们。”
蓝才鼎颔首说道:“大人放心,我会精心调理好化中身上的伤势!”
“好!”顾北击掌说道,“那涅盘山就拜托大家了,既然大军已到,咱们这就下山!”
于是,众人簇拥着顾北和长缨缓缓往山下走,一路上大家谈笑风生,听顾北和长缨给他们讲待会见了大军之后的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以防被他们看出破绽。
说话间,涅盘河对岸的军旗猎猎声已经近在耳边。大伙按照顾北的指点将他和长缨用绳子捆好,并把绳子的活结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直到万无一失,才“押着”他们夫妻俩来到河岸边。
“止步!”
对岸的将领一声大喝,手下的弓弩手们手持强弩,齐刷刷的对准了顾北长缨和身后的众人。
顾北身边一位嗓音高亢的男子连忙喊道:“将军,你看我们全都手无寸铁,绝没有一丝忤逆之心!我们还将顾北和他的夫人给将军押来了,请将军派人渡船过来吧!我等将他们送上船便上山,绝不会以卵击石,更不会以身试法的!”
对岸将领手搭凉棚看了半晌,却不敢贸然回应,思忖了半天,总算咬着牙关做了决定,挥手召来一艘小船,派了四名带刀兵士摇着船朝顾北长缨驶来。
不一会儿,船靠岸了。
船上的兵士持刀在手,厉声喝道:“你俩到船边来,其余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违令者斩!”
顾北身后的这帮人一听,马上装作鸟兽散,一股脑儿全钻在山上的树林子了去了。
船上兵士对此甚是满意,手上的腰刀指着顾北说道:“顾大人,得罪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勿怪才是,请上船吧!”
顾北颔首说道:“我夫人有孕在身,劳烦你们搀扶一下!”
这几名兵士显得十分警惕,问顾北道:“大人不会借机为难我等吧!”
顾北“哈哈”一笑说道:“几位放心,我堂堂国公,何必为难你们兵卒。”
顾北话说完,自己率先跳上的船,暗中使力稳住颠簸的船只。
兵士们见状暗暗叫苦,只好小心翼翼地将长缨扶上船,坐到顾北身边,一刻不敢耽搁,划船往对岸驶去。
对岸的将领是一年轻将军,柳眉杏目,不怒自威。他见顾北坐着船靠岸,手一挥,命弓弩手将船团团围住,只要顾北和长缨稍有动作,马上箭矢如雨,毫不留情。
“顾大人!”年轻将军抱拳行礼,朝顾北爽朗大方地说道,“属下奉皇命在此驻守,不得放走山上一人,还望大人和夫人莫要为难属下,山上若是吃穿用度紧缺的话,属下这就遣人给大人您解决,今日稍晚些给大人送上山!不知大人还有何疑虑,只要大人张口,属下能做到的,绝不皱眉!”
顾北挺直腰板,环视了四周剑拔弩张的兵士,淡淡一笑,问道:“你既然是奉皇命而来……拿圣旨来让我瞧瞧!”
年轻将军神情一怔,讪讪地说道:“大人,圣旨并不在属下身上,皇上的旨意到了兵部,是兵部派属下来的。”
“那我问你,在北国朝堂,职位最高者,是不是我顾北?”
“自然是国公大人!”
“北国兵部尚书、三军统帅罗恕,他们若想调兵遣将,是否需要虎符?”
“回国公大人,是要虎符!”
“虎符何在?”
“这……”
“你一无圣旨,二无虎符,单凭兵部一句话,竟敢将上万兵马开到泗水来,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了吧?什么叛党逆贼,岂是你一个小小将军便能剿灭得了的?”
顾北斥责间,双手早已将身上的绳索解开,边上的长缨也已经解开了自己的绳索。年轻将军被顾北一顿斥责后站在原地发愣,顾北昂起头,朝在场的所有将士朗声说道:“将士们!我离开京城不足一月,朝中便有乱党胁迫幼主,滥用兵权,你等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真伪,提着刀剑弓弩上泗水来,难道你们这肩上扛的万数脑袋,就没有一个能想事吗?”
“现在,我以国公之名义命令你们,收兵回京!你,备马!”顾北指着年轻将领喝道!
年轻将军一脸茫然地收剑入鞘,默默地从边上牵来一匹骏马,顾北踩镫上马,低头朝又朝年轻将军说道:“大军由副将率领,你护送我夫人马车紧随我身后!”
“属下遵命!”年轻将军虽然心里忐忑,但还是召来一架马车,自己骑马护送,一路跟随在顾北身后,率先奔赴京城。而再度围住涅盘山的守军们,即刻拔营,不到一个时候,在副将的指挥下浩浩荡荡离开了。
涅盘山上的蓝才鼎、慕容志义、邹成超等人瞧得是目瞪口呆。虽然他们没能听清顾北在山下说了些什么,但只凭寥寥数语便能退兵者,北国除了皇帝,恐怕只有国公顾北了吧。
“走吧!还愣在这里干吗,难道忘了国公大人临行前的嘱托了吗?”蓝才鼎拍了拍慕容志义的肩膀说道。
“对对对,山上还有个大人物候着我呢,我可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了成超兄,劳烦你给我炖一坛鸡汤来,我可不能让他死在我手上了!”
蓝才鼎侧头问道:“要不要为兄去瞧瞧?”
慕容志义想了想说道:“也行我看他快不行了,能不能熬到国公大人召咱们回京,就看蓝兄你的这双圣手了!”
三人来到涅盘上大殿,先是瞧了瞧腾化中,腾化中一见到他们,连忙挣扎着起身,蓝才鼎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怒声道:“我的祖宗哎,你赶紧躺下歇息,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国公交代啊”
腾化中满眼担忧,躺着问道:“我师父师娘他们走了?”
“定是走了,还有万人护送!”蓝才鼎一边检查他的骨伤复原情况,一边说道。
“我就知道,我师父师娘吉人自有天相”腾化中语气中不无得意。
蓝才鼎没好气地回道:“我要是官居国公之位,就今日之事,莫说让他们护送我,我一个个全都踢下涅盘河去你信不信?”
慕容志义在蓝才鼎的身后提了他一脚,佯怒道:“世人都说医者仁心,怎么到了你的嘴里,竟是这般狠毒?”
蓝才鼎也不生气,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从我师父身上空学了一身的本事,愣是没有学来你说的这四个字啊,要不然,我便不会将师父的钱财席卷一空,跑到这山上来受罪!”他又朝滕华中说道:“小祖宗,你好生躺着歇息,让邹厨子给咱做些好吃的来,我和慕容去后面瞧瞧!”
滕化中正想问他们是不是去看段棠,他们已经并肩走出了门。只好对邹城朝说道:“邹大哥,我瞧着着蓝兄毛毛躁躁,平日里你可得替我盯好咯,莫让他惹出事端来。”
邹成超白了他一眼说道:“盯他?我吃饱了撑着了如今虽说你已经是国公大人的首席高徒了,但国公大人也说了,我的任务就在膳食房,把你们的这张嘴喂好了便可,其余的事,你可别指望我啊!我说腾公子今日咱们接着吃鱼如何?”
“也罢也罢,你做啥我吃啥,你还是让我一个人静会”腾化中挥挥手,愁眉苦脸地重新躺下,双眼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咚”地一声踏开。
滕化中连忙抬头一看,来者却是蓝才鼎和慕容志义二人,慕容志义身上,还背着一个浑身泥泞,恶臭扑鼻的人。
“我的祖宗哎”蓝才鼎一脸兴奋之色,跑到腾化中面前用力将他扶起说道,“祖宗,你得让个位子给我这位病人,事发突然,还望见谅!”
滕化中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病人病人”蓝才鼎闪烁其词,扶着腾化中来到一把座椅前坐下,慕容志义已经将背上之人放平躺在了腾化中的卧榻上。
腾化中定睛一看,失声惊叫道:“你们怎么将他弄到这里来?”
蓝才鼎已经开始替“病人”把脉,慕容志义擦了擦额上的汗,来到腾化中面前低声说道:“你有所不知,蓝兄他才看了一眼段王爷,便两眼放光,说是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人,说什么都要让我背回来瞧瞧,我和他一起在涅盘山上待了三年有余,要不是他,两年前的一次大病,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三年间,我从未见过他如今日这般欣喜若狂,这好比爱财之人看到万担金银,痴武之人遇上绝世秘籍一般,想必段王爷的病理,吸引了蓝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