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恋恋,暖柳依依。笙歌缭绕,舞姿翩然。
今日的柳湖格外热闹,湖中听着一艘宽敞豪华的游船,里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贵,童子家仆、侍女护卫,来来往往。岸上的看客熙熙攘攘,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此。无论是湖面的船只画舫还是岸上的石栏,亦或是柳林树下,处处鲜花锦簇,明艳逼人。
月清泓推着轮椅,身后跟着白蘅、白芷还有风远。月清泓和白蘅白芷还是扮做男子,一路上月清泓就跟脱离牢笼的鸟儿,兴高采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刚到柳湖边,见到这人山人海的景象,月清泓看着自家师兄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想,不愧是神仙哥哥,就连皱眉也那么好看。推着轮椅在人群中穿梭,看着神色隐隐不耐的师兄,月清泓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块大石头边发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连忙推着轮椅走去。等到了这块有三尺多的大石头边上,月清泓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与白蘅三人走散了。
风凌泽见月清泓一直在向后张望,心想,真是个小迷糊,“他们不会走丢的,你放心吧!”
听罢,月清泓就放下心来,师兄说没事就一定没事,虽然自己也不知为何这样肯定。
突然,原先的大船上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相貌儒雅威严,只听一阵鼓声,岸上声音渐息,待鼓声停后,那人朗声说着些敬词,隔着泠泠湖水,若隐若现,听得坐在一块小石头上的月清泓迷迷糊糊,又侧头看着微闭着双眼的风凌泽,面容白皙,眉如墨画,鼻如悬胆,薄唇冷峭,墨发飘飘,白衣翩翩,绝世无双,看的月清泓眼睛都痴了。
风凌泽见说来看百花,来凑热闹的人盯着自己傻笑,心下无奈,微微从轮椅上立起身子,用折扇轻轻在月清泓眼前晃了晃,笑道:“可是觉得无趣?”
清醒过来的月清泓暗骂自己花痴,面上笑嘻嘻的说:“没啊,我在听那人说话呢。”风凌泽也不戳破,眼神飘离,最后定格在站在自己身侧娇俏的女孩身上,漆黑如子夜的眸中闪着一丝光芒,转瞬即逝。
船上鼓声喧天,湖面十艘造型别致的画舫缓缓驶入中央。鼓息琴响,大船上翩然起舞的舞姬引得众人连声喝彩。十艘画舫上的珍奇花卉引得人人称赞。其中,一株墨色玉兰极为罕见,就连昏昏欲睡的月清泓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因久华喜兰花,山上种的最多的就是兰花,如此稀有品种倒是闻所未闻。
月清泓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大船上一妖娆的女子走到船头,招来一小厮,眼神却看着那株墨玉兰,志在必得。忽的,眼神一瞥,看见巨石旁有个白衣出尘的少年,定睛一看,妖媚一笑,扭着柳腰向里走去。刚刚月清泓看到了那妖媚女子的目光,知道她是在看自家师兄,不知怎的心里很是不舒服,就连眼前画舫上十位美人儿精彩绝伦的才艺展示都觉得索然无味。月清泓看着自家师兄,轻声道:“师兄,我们回去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风凌泽刚刚也感受到那妖媚女子的目光,又看到自家师妹撇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顿时那些不快一扫而空,用折扇轻轻点了点月清泓圆圆的鼻子,笑道:“行,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
正准备离开的两人忽看到有一画舫直直往这儿驶来,清脆又带着娇媚的嗓音响起:“这位公子请等等。”月清泓看着画舫上的一身翠绿色如意裙的女子一脸娇羞的望着风凌泽。
周围的人都惊呼道:“是刚刚夺魁的百花女娉婷姑娘!”
那些早早就看见风凌泽的姑娘虽满腔爱意的看着他,但无一人敢上前,只因那男子眼中的寒芒似能穿透人心,周身寒气四涌,让人不敢靠近。此时,见有人敢当众喊住那位绝世男子,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但没法啊,人家长得漂亮,又是今年的百花女,自然不同寻常。而那些男子看到此景,却不知怎的连嫉妒都表现不出,那谪仙般的男子让他们感到自惭形秽,甚至有些人从心底崇拜尊敬那个虽坐于轮椅却风华绝世的男子。
此时,风远等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家主子,还未及请罪,就见那画舫已经靠岸,那容颜绝色,身材婀娜的美人缓缓走来,步步生莲。走至跟前,娇羞的从身边的侍女手上端起一盆精致的郁金香,红、粉、黄、紫交相辉映,双手端着花盆,微微上前一步,眉目含情,娇羞的说道:“奴家娉婷,见公子俊逸非凡,这盆郁金香虽不甚名贵,但也是婀娜多姿,与公子很是相配,不知公子能否收下?”说罢,一双含情目痴痴地盯着风凌泽。
众人都看的出这是什么意思,明着送花,其实是表白啊!
月清泓见此,心中气极,却不知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当着众人的面大胆示爱,再说今日百花宴本就是男女想看,若有意便以花相赠,并非不知廉耻。只眼怔怔地看着风凌泽。
风远看着自家公子眉间寒气涌动,又看着月清泓一脸呆呆的望着自家公子,正想说点什么,却听见自家公子如寒芒般冷冽的声音:“多谢姑娘错爱,在下已有心仪之人,此花姑娘还是留着吧。”话音刚落,当场两人脸色煞白,浑身如坠冰窖。这一人自然是娉婷姑娘,当着这么多人表白被拒,自己这个才艺双绝的百花女脸面尽失,花盆碎了一地,整个人摇摇欲坠,幸好后面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另一人便是月清泓,月清泓圆圆的小脸惨白,心中满是苦涩,竟是止不住的心疼,可,却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师兄有喜欢的人吗?可,这不是很正常吗?师兄绝世风华,他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啊,那个女子一定很美吧……可,为何自己的心这么痛,为何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明明,这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明明……
白蘅和白芷见自家主子背对着众人朝着那大石头的背影似是不对,连忙走过去,见自家主子哭的满脸泪水,顿时心疼不已,一直娇俏可人,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主子何曾这般脆弱无助!突然,白蘅白芷对视一眼,想到刚刚凌泽公子说的话,难道……念及至此,白蘅转身对着风凌泽说道:“大公子,小公子身子有些不适,我们先回去了。”风凌泽看不到月清泓的神色,心中却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心不在焉的微微点了点头。
月清泓三人走后,风凌泽的目光更是寒冷,看的娉婷姑娘连连后退,随后,示意风远推着自己离开。娉婷姑娘支撑不住,顿时跌坐在地,泪水直流。她是百花镇有名的清倌,心高气傲,才色双绝,不然也不会脱颖而出成为百花女,而此刻她尊严被狠狠的践踏,想到此,那双柔美的眼中尽是狠毒,双手紧紧扣着帕子。
而此时,柳湖的大船上坐着一个年轻的贵公子,锦衣玉袍,好不奢华,容貌清俊,但眼中的狠厉和算计却破坏了这幅美感。贵公子手持琉璃杯,细细品着杯中的琼浆,嗤笑道:“他一个残废还跑来看什么百花宴,不过他心仪之人?这可从未听过啊!”在贵公子身侧侍立倒酒的赫然是原先船头的那名妖艳女子,这女子轻笑道:“不过是打发人家姑娘用的借口吧!”
贵公子精明的眸子闪过算计笑道:“也有理,但还是得好好查查,你去把那娉婷姑娘带来,或许以后能有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