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乎华听兮会因秋沧景无力报复而开心一把,实在是原主面临的处境太特么艰难了,来自仇敌的追魂索命,当然能少一波是一波。
就在三日前,站在权贵金字塔尖的楚王府,获罪、失圣宠,一夕倾塌,所谓从云端摔进地狱,不外乎如此。
楚王爷舍了老脸极尽周旋,全府上下的性命总算得以保全,只是富贵与权势,到底成了过眼云烟,而等待一府老小的,是巨额家产尽数充公、贬为庶民驱逐出京、后代子孙永不得入仕……
以及,仇敌对家的打击报复!
在这一环节,府中承受火力最多的人,非华听兮莫属。
这位王府大小姐,狠毒成性,横行霸道,早已臭名昭著,被她欺负羞辱过的人,不算那些没名没姓的,也有百十个!树敌无数,说的就是她!
而身份贵重的人群里,与她仇怨最深的,有四个人,一位是先前被雷劈的倒霉蛋,太傅府嫡长子莫江水;一位是秋宁国史上最年轻的首辅,经世之才,惊艳天下;第三位是备受当今陛下推崇的国师,乃姬天师的关门弟子。
楚王府没倒时,这三人奈何不了她,但如今她就是那落水狗,他们没道理不往死里痛打!
至于第四个人么,则是废太子秋沧景,许是因为失势,自身都难保,当然没那个手段,再去参与复仇这档子事。
说起跟太子的这段仇,原主的记忆很是模糊琐碎,细节上无从考究,华听兮只知道,原主害死了太子的养母淑贵妃,还是一尸两命。
论起来,也是血亲之仇!
秋沧景被废,对楚王府和原主来说,可谓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太傅、首辅、国师的阵容里,再加一个太子,楚王爷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改变不了满门抄斩的下场!
……
华听兮收敛心神,看了看傻站着的君横,似乎没瞧出他的无力虚弱,仍恶声恶气道,“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要本小姐去敲门吗!?”
别误会,这不是她的本性,只是她的演技,没办法,为了不崩原主的人设。
若是君横起疑,对她来说,又是一个麻烦。
当然,她迟早会做回自己,但要慢慢来。
君横因重伤和寒冷,整个人迟钝了许多,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敲门。
“砰砰——”
声音不小,但还是隐没在哗啦啦的雨声中。
君横继续敲,华听兮干等着,一边拧着灰袍上的水。
过了一会儿,耳力惊人的华听兮,在震耳的暴雨声中,分辨出一丝门内传来的细微响动,心知来人了。
上前,走至君横背后。
抬脚,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往他屁股轻踹了一下。
君横前扑,恰好倒在开门之人的怀中,他懒得去想华听兮踹他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已经倒了,不如再趁机晕过去,相信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也不会见死不救。
华听兮见君横的反应,心下点头,不错,挺上道!
“喂,秃驴,没看到他都快死了,还不赶紧救他?嘴上念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当放屁吗!让开,我们要进……咦?”
华听兮的趾高气扬,进行到一半,看清了那人模样,不由诧异。
深更半夜,来开寺门的,竟不是自家僧人,而是一个高大男子,蓑衣斗笠,气息凝沉,绝非常人。
蓑衣男没有在意华听兮的无理蛮横,将本意假晕却因虚弱而真晕的君横,拖了进去。
华听兮眉眼微动,无声一笑,坦然地跟上。
进得寺门,不知从哪儿出来两三个小和尚,蓑衣男吩咐他们将华听兮和君横带去寮房后,便眨眼间没了踪影。
华听兮目露玩味,却没有探究,对她来说,安顿下来是当务之急。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在进一步契合,内外伤的痛感越发清晰,就是证明。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要知道原主死前的躯壳虚得犹如纸糊,等真合而为一时,她这只神凤怕不是要变弱鸡了!
……
华听兮走远,而她并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两个身影自雨夜里冒了出来。
其中一个是本该离去的蓑衣男,旁边是一白衣男子。
蓑衣男开口,“司仇,如何?她可就是那位祸害了楚王府上下的单蠢大小姐?”
蓑衣男名展亮,他方才消失,就是去叫司仇了,让其过来认人。
司仇虽未将华听兮看个仔细,但他笃定,“是。”
展亮笑了,“这敢情好,送上门来找死的猎物,正好给你家太子打发时间。”
司仇没什么表情,只来了一句,“雷停了,雨小了。”